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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信宫筑着高高的台基。赵昔微脚步沉稳,顺着白玉石阶而上。

作为大魏最重要的三座宫殿之一,这里住着垂帘辅政的太后,它曾是内廷最核心的权力中枢,牢牢控制着大魏各州各郡的正常运行。

和承天门外各衙署的肃穆不同,这里透着渗入骨髓的杀气,让人全身每个毛孔都不自觉的绷紧了起来。

赵昔微静静地站在殿门口等候宣召。

寒风从雕着盘螭的屋顶穿过,檐角的铃铎忽然作响,急促而诡异,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叹息。

“叮——”

“叮——”

在这样杀机四伏的气氛里,赵昔微的神情平静而从容。

太后召她前来,却并不宣她入殿,只让她这样站在风中。

然而她的内心再也没有一丝的惶恐。

太后若打定了主意要她死,那么她无论是逃避或哭泣,都毫无用处。

既然来都来了,何不直面危机?

“跪——”

突然有内侍尖细的嗓音响起。

赵昔微没有一丝的怔愣,拢衣整袖,双手交叠,端端正正的跪了下去。

“又跪——”

“再跪——”

跪拜大礼结束,却迟迟未听见那一声“起”。

赵昔微手心贴在地面,白玉石砖既冷又硬,寒潮从指尖顺着皮肤一点一点蔓延至全身。

跪拜大礼双肩需要保持平直,脊背需要绷紧,这样的姿势一旦太久,肌肉就会因为乏力而开始颤抖。

赵昔微也不能例外。

纵然她心性坚韧,头脑冷静,可到底也只是一名十六岁的少女,敌不过身体的脆弱。

寒风更猛烈了一些,从衣袖和领口灌进来,让本就疼痛的四肢更加难捱。

风突然静止,天光也倏然消失。

赵昔微感觉身体变成了一朵云,又变成了一团棉絮,飘飘荡荡,无知无觉。

或许是意志力太过顽强,大脑在这种时候却异常的清醒。

她不能倒下。

若是就这么晕过去了,一个大不敬的罪名扣下来,她就真正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赵昔微手掌按在白玉地砖上,将全身仅剩的力气凝聚在膝盖上,试图用疼痛来保持身体的知觉。

就在她感觉要油尽灯枯之际,殿门忽然大开,有一对小内侍抬着东西进去了。

紧接着,是两名宫娥捧着器皿缓步而至。

直到进去了数十人,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悦耳的环佩叮当之音。

赵昔微勉力竖起耳朵,去分辨来人的身份。

宫女是不能戴这么多首饰的,那必然是宫里的贵人了。

随行的仆从这么多,必然不是普通的妃嫔。

既然有妃嫔来了,那是不是说明宴席快要开始了?那是不是也说明,太后要让自己起来了?

正思忖着,那贵人已在眼前站定。

她的脚步极为轻盈,落在地上没有一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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