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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赵府生活了两个月,对这里的地形她已算是了如指掌。

赵府她是不能呆了。

在父亲醒来之前,这个地方对她来说,就是一座黑暗的牢笼。

老夫人虽然还算仁慈,可王范要是搬出太后,老夫人未必还会保她。

她若是留在赵府,即使王范今天没有得逞,明天后天大后天呢?

以袁氏和徐云娇的态度,指不定会趁着她不备,将她五花大绑亲自送给王范!

所以,她现在去哪里,都比在赵府安全!

她脚步飞快,已经出了长街。

伤口还在汨汨地流着血,一滴一滴,像是一朵朵红色的曼陀罗花,沿着她的脚步,盛开了一路。

“轰隆隆——”一声炸雷。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从天而落。

瓢泼雨水如墨,从九天倾泻,将夜色染得更黑了。

街道上忽明忽暗的红色灯笼,在风雨飘摇之中,像是一盏幽幽的鬼火,诡异而阴森地注视着路上寥寥几个行人。

长安实行宵禁。

此时还游荡在街上的,要么是无家可归的乞儿,要么是纸醉金迷的浪子。

有一个人,她既不是乞儿,也不是浪子。

可她没有家。

她是赵昔微。

赵昔微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将身后的追杀声甩得无影无踪,她才渐渐地放慢了脚步。

她在一个无人的墙角蹲了下来,又扯过一把稻草,虚虚的盖住了自己的身体。

雨越来越大。

她的头发散了,全身湿透。

蚀骨的寒气从脚底钻了进来,让她整个人克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她想起了第一次来到长安的时候。

也是这样的大雨,也是这样的寒冷。

可那时候,她身上没有这样的伤口,心里也没有这样的绝望。

为什么会是这样?

娘说,要她跟着父亲,以后才能好好的生活。

她信了。

可这就是她要的生活吗?

这就是所谓的家人吗?

她忽然发现,自己归府时候的那些壮志豪情,在这些凉薄自私的家人面前,原来竟然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手臂上的伤口,被雨水一遍遍的冲洗,使那疼痛感越来越尖锐。

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她想,要死了吗?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里,在狂风骤雨的侵袭中,她藏在街头一个陌生的角落。

不知道过了多久,路上再也没有任何行人,远处的酒肆也熄了灯笼。

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疼痛,什么是寒冷。

她只知道,这黑夜,太漫长。

她把身体小心地贴近了墙角,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努力地想要寻找一点光线。

却恍惚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这张脸十分英俊,那双星辰般的眸子,让这暗夜都陡然生出了几分璀璨。

这一定是做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