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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认识的夜莺,也早在那一刻,早在夜家灭门,被满门抄斩时,就一并成了那些人刀下的一缕亡魂……”

这曾是言小娘子亲口所说。

王娘子不知这夜家的“夜”,究竟是哪一个夜,却也知晓那人背负着血海深仇,且来历不小,

只是那一场不快之后,言小娘子大概也没想到,不过是一整个白日之后,再度相见,那谢羲和就已成了一具残尸,并且因那一袭白衣,因锁骨上的朱砂小痣,因豺狼啃食,容貌被毁,被人误当成了江家那位长子大哥江虞羲。

那事之后言小娘子大病了一场,也着实消沉了许久,

江家那哥几个以为,她兴许是因江虞羲的死,因那残尸死状太过可怕所以受到了惊吓,

可其实只有王娘子知晓,那是因为她心有在乎,她心里在意,她所为之悲痛的,并非是江家那位不知为何突然之间就人间蒸发的长子大哥江虞羲,而是她口中的羲哥,谢羲和。

言卿在听完这一切,忽然蹙眉:“所以……我其实,不姓言?”

原主也姓言,被人一口一个言小娘子叫着,可原来这不过是一个化名?

她其实叫夜莺?

身负血海深仇,曾被满门抄斩,被灭满门的夜莺?

而在此时,当啷一声,一旁忽然传来些动静。

言卿警觉,立即回首一看,同时几乎下意识就已握住挂在腰上的短刀匕首,

却见不远处,

江家那几人,有人愕然,有人迷茫,也有人看似清冷,却又好似心中掀起了惊天巨浪。

江孤昀提在手中的食盒已掉落在地,汤汤水水全洒了出来,而他心中也是一阵阵惊悸。

其实,早便有这种预感,早在得知老三未死时,得知那人为保老三一命而做出的那些努力时,心中便已猜出几分,甚至觉得,或许大哥那事,也是有所隐情,

直至此刻乍然得知这样的真相,仿佛一直以来,悬在心头的那件事,总算是水落石出,总算是尘埃落定,总算,是拨云见月,彻底驱散了那些个迷雾。

“妻…主……”

不知是出于怎样一种心情,

他神色迷惘又恍惚,

轻声吐出了这样两个字。

其实他们这些夫侍,按理都该尊称自家妻主为“妻主”,可旁人提起家中妻主,总是习惯性地把妻主二字叫做“娘子”。

就好似赵锦之,之前提起山下钱庄那位孙秀荷,也是声称“我家娘子”如何如何。

也好比旁人。

妻主这样的称呼太过正式,平时很少见人挂在嘴上,可江家却不同。

妻主妻主,既是妻,也是主,

为妻者主宰人生死,是不可抗衡的铁律和洪流,是血腥酷刑,是生死谈笑,是人命如草。

从前那一声又一声妻主,乍一听似是恭敬顺从,可其实全是嘲讽,全是厌倦,全是深深刺入骨血之中的悲哀与厌憎

当然这件事如今已有所改变,

不知从何时开始,或许那一声又一声的“妻主”,已不知不觉带上了些许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