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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有人喂她吃糖,也是他,

第一次被人偷走,被人藏在怀里悄悄带去山下看市井繁华,还是他,

在她懂事之前,所有人都在想方设法,思虑着该如何教导她克己自制,如何使她斩灭天性无人欲,如何约束她言行,如何使她成为一名手握重权登临高位的女君,

也只有那个年仅七岁的江虞羲,带着她上山下海,

只有他,想让她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子,

小孩子就是该哭则哭,该笑则笑,就像她那个孪生妹妹夜莺一样,

而在此期间,江虞羲也曾说,

“你那王父脑子进水了,你夜王府那些幕僚也全是儒酸!”

“他们做他们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就好,可为何偏要让我与他们一样?”

“本就道不同不相为谋,为何偏得让我认可他们,成为他们?”

“说到底天下苍生关我什么事?不曾予我半分恩,却想让我以命偿,那些大人的自说自话实在是让我很烦躁。”

“甚至还有你,”

“小夜卿你与我同病相怜,你也与我一样,可你现在还不懂,你还太小,还不明白,你我都是生来就已被人规划好一切,”

“他们称这为宿命,可这宿命又是何等的荒谬?”

“世间又有几个小娘子,会如你这般?”

“尚且在襁褓,摇床旁摆着的不是拨浪鼓,不是那些哄小娘子开心用来逗趣的小玩意儿,而是一本又一本的四书五经,与你讲兵法奇谋?”

“也不想想你才多大,又究竟能听懂几分?”

“他们所做的一切,一直是扼杀,一直是剥夺,扼杀你我天性,剥夺你我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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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又有谁曾规定?你我二人生于这世间,就必须听凭他们的摆布?”

他来此,本是想退婚,可兜兜转转了一整年,

却又发现,这天大地大,只有他与小夜卿,好似一直都是同一国,

他们两个,如他所言,同病相怜。

而每当他讲那些事情时,小夜卿则是哈欠连天,瞅他一眼就合上眼,就犹如对待那些在她摇床旁念经的文夫子一样,嫌他吵,懒得搭理,

甚至有时江虞羲痛痛快快地抱怨完,等回过神来才发现,怀里的小娃娃已经发出细微的鼾声,竟然睡相香甜。

一年之后,

一位夜王府的幕僚提议,

“此子心性如妖,一旦他成长起来,定要为害一方!”

“日前我曾带他一起外出剿匪,他不但文能通天,武亦不俗,可他心性不正,竟然放跑了一批山匪,他行事遵从本心,只做他想做,不顾全大局,”

“王爷!此子决不能留!以此心性,更绝不适合做王女正夫!”

“来日王女为辅国女君,若有这么一个正夫,恐怕于王女也是不利,介时将内忧外患祸事无穷!还请王爷您三思!!……”

那是一场密议,那一年江虞羲八岁,却因百无禁忌,早已招惹来众怒,

就连从前那份曾叫无数人惊为天人的天资绝伦,

也在那一年成了使人深深忌惮的心头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