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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叔站在迈巴赫车旁, 一直不作声。

先生那个?借口?也太蹩脚了,这款迈巴赫的空气自循环系统是顶级的,即便抽了烟,也不会有味道残留。

这算什么事儿啊。

好在那顾小姐也识趣地没追问。

先生抽完烟上了车。

宗良志启动迈巴赫, 朝邵家老宅驶去。

他时不时从倒车镜觑一眼后座先生的脸色, 特别想问?一句:还要继续吗?还要继续跟这位顾小姐见面吗?

可他也知道, 这时候即便问?出口?, 也只会得到?先生似笑非笑的一句:你怎么回事?想的还挺多。

先生脸色太差了,毫无血色,白得如同一张纸。

自那天在A大西?门从陆知韵口?中?得知桐桐走?了, 宗良志就一直很?担心先生, 他越是?面无表情若无其事, 宗良志就越是?胆战心惊。

所?以,这一阵子,他几乎是?寸步不离。

过年间,饭局非常多, 一场接一场, 先生每每喝得烂醉,摇摇晃晃上车。

年后初三这天,先生喝多了酒, 执意要回曼合。

宗良志放心不下,不敢让他一个?人待着,可自己家里也有家人要陪伴, 思来?想去, 私自做主给任明远去了通电话。

任明远也正身陷饭局, 借着这通电话正好脱身。

旁边的人自然?是?拉着不让他走?,他半真半假笑说一句:我兄弟要死了, 我得去瞅瞅。

旁人就赶紧呸呸呸,诶,大过年的,说什么死不死。

任明远来?到?曼合20层,宗良志还守在玄关没离开,见到?他,立时笑一笑,“任先生,麻烦您照看?一下先生,他喝太多了,我怕他一个?人待着会出事。”

“放心吧,我今晚在这儿陪他。”

任明远看?他满脸关切,便笑一声,“他不会有事的,您放心吧啊,您快回吧,一家子老小肯定还等着您呢。”

宗良志诶诶着,又回头望一眼,才离开。

任明远熟门熟路换了鞋,寻到?客厅,就见邵易淮坐在沙发里,深深倚靠在里面,后脑枕着靠背,双腿大敞着。

看?起来?挺正常的,顶多是?疲了。

他用手背贴了贴他额头,温度有点高,毕竟喝了酒倒也正常。

“诶,叔白,你还好么?”

邵易淮拂开他的手。

喝多了,耐性不高,有点凶。

他站起身,往洗手间去。

任明远在后面喊,“要我扶你么?”

邵易淮没理他。

走?路身形略微有点晃,但还算是?正常。

想也是?,邵易淮是?什么人呐,酒量极好,过往甚少喝醉。

任明远想着,大约是?宗良志关心则乱,小题大做了。

果不其然?,从洗手间出来?的邵易淮再次印证了他的猜测:这男人正常的很?,衬衫马甲一丝不苟,领带都没乱。

任明远去厨房给他弄了点蜂蜜水,看?着他喝了两杯。

邵易淮点了根儿烟,说,“你回去吧,我没事。”

说话不疾不徐,嗓音淡而?低沉,是?他一贯的模样。

“回去也无聊,我今儿陪你。”

邵易淮看?他一眼,没说话。

任明远也好久没往曼合来?了,闲着无事,到?二楼去溜达溜达,顺便看?看?自己晚上要睡的客房。

看?了客房,想去主卧瞄一眼,却怎么也拧不开门把?手,他纳闷儿极了,静室的门开着,他不经意间往里头看?一眼,感觉有点不对劲,索性进去瞧瞧。

这一瞧给他惊着了,静室榻榻米上有被子枕头,旁边还搁着几瓶水。

他咚咚咚下楼,冲到?邵易淮跟前儿,“你睡在静室那屋?”

邵易淮没回答。

“主卧的门怎么锁了?”

还是?没得到?回答。

邵易淮似是?有点不耐烦了,“……你还是?回去吧。”

任明远这才静下心来?,仔细端详他的脸。

他瘦了。

面无血色,眼神黯淡无光。

跟以前任何时候都不一样。

单身时沉稳不动声色,只偶尔表现?出些许颓感,恋爱时是?个?正常的男人,笑容多了些,现?如今,任明远这么仔细端详他,忽然?觉得他像是?一捧灰。

燃尽。

死寂。

任明远没再作声,默默去西?厨酒柜里找了瓶酒,起开,拿着两个?酒杯过来?,往邵易淮面前茶几上一放,道,“你要是?想喝酒,我陪你。”

邵易淮闭了闭眼,“……别他妈烦我了,成吗。”

“诶,”任明远乐了似的,“这就对了嘛,还是?你骂我两句我舒服些。”

他狗腿地?倒上一杯酒,双手奉上,“邵公子您请用。”

邵易淮没接,往后倚进靠背中?。

任明远就放下酒杯,从善如流,“那小的陪您抽根儿烟。”

他自顾自点烟,坐到?邵易淮斜对面的单人沙发里。

邵易淮夹着烟的手搭着扶手,半抽不抽地?,眼睫半敛着,怔怔地?看?着烟雾出神。

任明远是?个?粗放的性子,容易冲动,人情世故倒是?精通,若是?涉及到?感情问?题,也是?白纸一个?,这时候绞尽脑汁去思索,只能猜测,他大约是?还没从与桐桐的恋情中?抽离,如今又要相亲,所?以觉得烦?

彼此相对无言许久,任明远试探着提议,“……诶,相亲的事要不就缓一缓?过两年再结婚也不晚啊,是?不是??”

邵易淮还是?不吭声。

任明远就又道,“是?老爷子催得紧?要不我去做一回说客?帮你周旋两句?”

“你别多事,”邵易淮抬手捏一捏眉心,似是?疲惫至极,声音也染上几分哑,“是?我在推进这件事。”

任明远一怔。

半晌,轻叹着说一句,“……你这是?何苦呢?”

邵易淮似笑非笑,“你跟宗叔最近都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是?这个?态度。”

任明远手一摊,“你这是?在作践自己啊。”

邵易淮哼笑,不以为意,“我结个?婚,是?在作践自己?”

任明远就又叹气,“我嘴笨,我劝不了你,得庄婉来?才行。”

邵易淮也没空见庄婉。

假期忙饭局忙家族聚会,假期之后紧接着就是?开春。

任明远无数次劝他,但他和顾沛柔的相亲还在继续,他好像是?铆足劲儿要撞上南墙。

两人每周见一次,基本上都约在餐厅,聊一聊彼此的兴趣爱好培养感情,也要聊一聊婚礼以及蜜月的安排。

身份使然?,婚礼只能低调办,在酒店摆几桌酒席,请一请亲朋好友吃顿饭,也就算妥了。

蜜月倒是?可以好好计划一番。

“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顾沛柔拿餐巾沾一沾唇角,问?道。

“随你。”

“……那去挪威?我喜欢看?雪,”顾沛柔不好意思地?笑一笑,“小时候在南方外婆家住,所?以一直很?向往下雪天。”

“可以。”

邵易淮说,没抬眼。

他记得载她从京郊回学校的那一晚,她在他车上睡着了,醒来?看?到?车窗外的雪,立时激动地?叫了一声,然?后意识到?自己给他添了麻烦,又很?快收敛了起来?。

顾沛柔定定看?着对面的男人。

西?装革履,挑不出一丝错,就算是?她说要去南极北极度蜜月,恐怕他也会答应。

见了这么些次面,好像对他的喜好还是?一无所?知。

他百般妥帖,但是?关于自己,只字不提。

总感觉,随着见面次数的增加,他周身的气场愈发凝滞而?沉重。

用完餐,他送她回家。

自第一次见面说车里有烟味儿之后,第二次再见,这男人就换了辆车。

不同款式的迈巴赫,外观有些像,但这辆是?新的。

目的地?是?东二环附近一处平层公寓。

到?达公寓楼下,顾沛柔道,“我最近从老宅搬出来?,自己住了。”

“嗯。”

她鼓起勇气,“……你要不要上去坐坐?”静等两秒,空气变得尴尬,她又补了句,“……反正时间还早,我给你冲杯咖啡?最近刚学的手艺。”

她必须要试探一下他的心意。

邵易淮转头看?了她几秒钟。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顾沛柔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好在,终于,他还是?下了车。

他走?在她身后,影子落在前头,顾沛柔有些紧张。

走?到?电梯间,身后的男人停下了脚步。

顾沛柔转过身,疑惑,“嗯?”

邵易淮淡淡地?说,“送你到?这儿,早点休息吧。”

“……我……”顾沛柔欲言又止,“你……”

不是?都已经板上钉钉了吗?按照流程,现?在不是?应该开始试婚了吗?

“司机在,不想让你难堪。”

顾沛柔瞪大了眼,“什么意思?你——”她难以置信,“你这是?什么意思?婚后……”

她咽一咽喉咙,把?话补充完整,“你是?打算婚后分房睡吗?”

邵易淮就那么看?着她,目光极其冷漠,好像不在人前了,他露出了真面目。

她失态了。

世家大小姐很?快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对不起。”

邵易淮口?吻温和,“别忘了,改天去看?婚纱。”

“嗯,”顾沛柔低下眼,“4月4号,我记得。”

4月4号。

邵易淮一阵恍惚。

今天没喝酒,但是?身体又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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