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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慈微顿了下。

其实她自己倒没有特别在意,目前跟叶骞北的来往也仅限于工作?范畴内,正经的生?意伙伴,没理由刻意疏远。

陈巧月看她一脸懵,笑说,“叶三?这人啊,别看他跟谁都能?谈笑风生?,其实也是?少爷脾气?,挺傲的,”说着压低了声音,“你一坐下来就帮你点单,我还没见他对谁这么殷勤过。”

这时候叶骞北端着一杯啤酒回来了,搁到她面前,“招牌「月影」,尝尝看。”

“谢谢。”

精酿扎啤杯,沉甸甸的,方慈双手扶着,低头抿了一口,像是?被苦到,五官微微皱起来。

她鲜少有这么生?动的表情,叶骞北就在她对面,看到她这模样,眸色深几分,自鼻腔笑了声,“……喝不惯?”

方慈抿抿唇,“第一次喝。”

叶骞北眼神里的饶有兴味几乎不加掩饰,陈巧月看热闹似的,凑到方慈耳边,“诶,我看叶三?也不错,你想啊,他是?老?三?,没有家业联姻压力,轻松自在。”

方慈转头看她,噗嗤笑一声,“别开玩笑了。”

“我说真的嘛。”

叶骞北隐约能?听到她们交谈的内容。

静等了片刻,他曲指敲了敲方慈跟前的桌面,吸引到她的注意力,掏出烟盒,下巴示意,“出去抽一根?”

方慈微屏了息看他。

心里想着,也好,如果他进?一步表露出什么,正好顺势说清楚。

她站起身,“好。”

两人推开门,来到户外。

商家充分利用?空间,门口台阶上?那?一小片水泥地也贴墙搞了个吧台,叶骞北虚虚倚着吧台边缘,揿开打火机翻盖,递到她面前。方慈没接,说,“我有。”

她自己点了根儿娇子,抽了口。

叶骞北拢手自己点了烟,低眼看她几秒,笑说,“……跟你吃了几顿饭,我怎么感觉你倒更像南方人?口味跟我很像。”

“我爸妈都是?南方人,他们年轻时候来京创业,”方慈道,“……我小时候在南方读的书,一直到18岁,来京上?大学。”

“怪不得,”叶骞北还是?笑着,转而问,“之前在伦敦工作?感觉怎么样?还习惯吗?”

他好像对她有很强烈的好奇心。

“……还可以,一开始饮食上?有点儿不习惯。”

叶骞北点点头,笑了声,“确实,英国的食物,emmm。”

方慈没接话。

他拉过吧台上?的烟灰缸,弹弹烟灰,“还打算回去事务所工作?吗?”

“嗯,初步打算是?项目结束就回伦敦。”

从职业规划的角度来看,她还是?在伦敦这家事务所多干一阵子比较好。

如果干完这个项目就辞职回国,那?海外的工作?经历就只有半年,履历薄弱,竞争中不太有优势。

叶骞北低眼看了她半晌,就在方慈忍不住要打断他眼神的时候,他再度开了口,“……最近怎么样?刚刚听陈巧月说,前几天你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没事吧?”

方慈还没吭声,他就又玩笑似的说,“也不说一声。”

方慈笑笑,“我没事,”顿了顿,补了句,“……闻之宴伤得比我还重些。”

叶骞北明显眯了眯眼,“怎么说?”

“他不放心我,正好在,把我接住了,”方慈神态自若地说,“他手指骨折了。”

叶骞北敛了呼吸,视线却是?没有移开的意思,反而顺着话题问,“……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嗓音也平静,“上?次局上?,看大家的反应,好像都是?头一次知道你们的关系。”

“嗯,”方慈声音低几分,“……刚和好不久。”

“分过手?”叶骞北很会抓重点,微低头,冷不防凑近了一点,“……怎么会这样?他之前对你不够好?”

方慈条件反射后退两步,后腰碰上?栏杆,已生?锈的铁艺栏杆微晃了下。

她抬起头,“不是?的。”

叶骞北抓住她身侧的栏杆稳住,“当心点。”

他低笑了声,“……你很喜欢他?”

“嗯,”方慈点头,“我们是?一见钟情,五年前。”

她不偏不倚对上?他的视线,坚定的笃定的,表明了态度。叶骞北定定看她,笑了笑,出口的话却是?,“……我对你也是?。”

方慈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略睁大了眼。

她明明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怎么会这样……他这是?要迎难而上??

叶骞北是?个极张弛有度的人,此时略后退两步,后腰重新倚住吧台,预备重新点根烟。

不经意间抬眼,就看到一辆迈巴赫62s驶近了,靠边停下,后车门打开,下来一个高?大的男人。

已经是?初冬了,他下半身却穿着件宽松的大短裤,脚蹬球鞋,上?面一件宽松的黑色连帽卫衣,双手插着兜,就站在那?儿看着这边。

叶骞北视线定住,方慈顺着他目光回头去望。

两人脚下那?一小截楼梯造就了微妙的高?度差。

闻之宴站在路灯下,微仰着下颌看过来。兜帽掩着他眉眼,看不清楚眼神,但她却能?感觉到,他没看她,看的是?叶骞北。

这身宽松的运动风穿搭,更衬他高?大的身材,肩宽腿长,显出一股纯男性的侵略感。

迈巴赫62s自他身后开走。

方慈在烟灰缸里摁熄了烟,转身下了台阶。

她在走向他,闻之宴却还是?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她快走到他跟前儿了,他才收回视线。

“怎么穿这么点?”她说。

闻之宴低眼看她,“你不也是??不穿外套就出来抽烟?”

面对叶骞北,她精神一直绷着无暇顾及其他,这时候经闻之宴这么一说,才觉出寒意。

她伸手去捉他的手腕,“那?我们快进?去吧。”

闻之宴没动,手也没有要从裤兜里抽出来的意思,只说,“嘴巴过来。”

嗓音很低,一如既往,辨不出喜怒。

方慈几乎没有停顿,抬起下颌。

他低头吻她。

没伸舌头,只轻吮了她的唇肉。

到了这个份儿上?,台阶上?一直眼望着这边的叶骞北才转身进?了门。

方慈本?想解释一下刚刚的情况,闻之宴却没有要继续话题的意思,像是?怕她冷,抬手拍了下她后腰,“进?去吧。”

展成?亦姜糖那?一对在那?儿卿卿我我,陈巧月正无聊呢就见叶骞北进?来了,脸色有些莫名,不到半分钟,方慈和闻之宴手牵手也进?来了。

陈巧月回过味儿来,一脸看好戏的神情,“噢哟,闻少爷也来啦。”

她发挥东道主精神,问,“闻少,喝点什么?”

闻之宴和方慈并肩在长桌侧边坐下来,他抬左手摘了兜帽,“热牛奶。”

侍应生?从吧台旁保温箱里拿出一瓶罐装牛奶,放到他面前。

他右手搭在方慈背后椅背上?,还是?那?幅圈领地的架势,单手勾开拉环,五指捏着罐身,喝了半瓶。

期间,那?双眼眸,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斜对面的叶骞北。

叶骞北跟他对视,不躲不避。

陈巧月冲方慈眨眨眼。

那?眼神,意味再明显不过:这俩男人要打起来啦。

方慈有点如坐针毡。

心乱如麻,她扶着闻之宴的手臂,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我们回去吧?”

闻之宴偏头将耳朵凑近,听清了,却笑了声,“……急什么?你跟陈巧月聊一会儿。”

方慈没听懂他后半句,就见他起身出去了。

没过几秒,叶骞北也起身跟出去。

她一脸懵懵然,要起身跟上?,被陈巧月摁住,“诶,让他俩聊聊,没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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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门顶上?装了盏昏黄的灯。

闻之宴站在吧台旁,眼眸虚眯着,看叶骞北。

静几秒,他平淡地开了口,“……叶老?三?,活腻了?”

叶骞北笑了笑,“法?律没有规定,不能?撬墙角。”

闻之宴被逗乐了,笑出声,“……成?。那?你试试看。”

“你为什么这么笃定?她一定不会动摇吗?”叶骞北道,“我今天才知道,你们分过手。依我猜测,一定是?她甩了你吧?你怎么知道,她以后不会再甩你一次?”

闻之宴深呼吸,闭了闭眼。

不能?动手,先动手的那?个就输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

叶骞北点了支烟。

闻之宴淡淡地说,“……用?不着以后,半个月前,她就试图再次甩掉我。”

叶骞北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以为他要撂狠话,讲一些相爱细节,没成?想,他却是?说这样一番话。

他略意外地,抬眼看他,静等着下文。

闻之宴却也没再多说,只静静地看着他,自鼻腔笑了声,“叶骞北,你就试试看,她会不会多看你一眼。”

叶骞北一时无声。

这俩人望向彼此的眼神,总像是?随时随地能?doi,所以他理所当然地以为,这俩人之间大概是?荷尔蒙在作?祟。

荷尔蒙一旦退却,横插一脚并非难事。

但此刻闻之宴态度那?么松弛笃定,甚至让他去试,他反而隐隐觉得危险,也许他们之间的感情纠葛,就像隐在海面下的冰山,看不见,但致命。

又静了片刻,闻之宴道,“我不否认,她确实心狠,之前分手那?次,我怎么求她都没用?,她头都不回。”

“我自己觉得,我们之间,没有人能?插得进?来,但光凭我一面之词,你也不会死心,”他口吻很淡,“只有一点,我爱得比你多。”略停顿,“……那?么冷的天,她不穿件外套,你就叫她出来抽烟?”

叶骞北指间夹着烟,好久都没抽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