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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兰棠也陪了好阵子客人,中场休息,在边上端起一杯茶水慢慢品茶,她目光扫过殿内,在某一处时忽然顿了顿。

依照座位,大?皇子妃和太子妃依次坐在太后身侧,而作为四皇子妃则在最外侧,大?皇子妃和太子妃身旁都围坐着人,热热闹闹地说着话,唯有四皇子妃,她只孤身一人坐在软垫上,低头把玩着一只杯子,冰雪一般的睫毛轻轻地搭在瞳孔上方,清晰到能看到一方投下的阴影。

数十年前,塔得尔还未并入靖朝,只是塔得尔人与前几代某位帝王有君子协议,中原允许边境交易,而塔得尔也不?会侵犯中原,这个协议曾在前朝时因末代皇帝荒政暴政动摇过。

但很快靖朝成立,元成帝带数万兵马远赴边境,和塔得尔当时首领正?式签订协议,塔得尔和靖结为盟友,因塔得尔未建国,故名义?上塔得尔为靖附属国,但在政治上拥有独立自?主权。

自?此,塔得尔人民?才逐渐与中原有深入交流,而作为塔得尔地区人口最多也最有话语权的汉克族一族也进入了中原地区大?众视野。

只是民?族的融合从来都是需要漫长的时间的,边境地区习惯了外族人,然而对于兆京,这些肤色有异他?们,体型明显比他?们高大?的外族人不?亚于是另一种生物。

他?们畏惧TA,鄙夷TA,孤立TA。

至于大?皇子妃和太子妃,几位皇子关系都不?好,她们的关系自?然不?会好,只是平日人前也是一番和睦融融景象,只是这样可以?扔下不?管但看人笑话的场面,却也不?会放过。

沈兰棠看到几个由家长带来的髫年少?儿捧着盛满蜜水的杯子,时而偷偷地用看待新奇实物的目光,看向静静地坐在最 尊贵的几个位置之中,孤傲地低垂着脸庞的女子,她心?底忽然生出几分不?忍。

沈兰棠凝息静思?了片刻,起身,婀娜长裙在华丽地摊上逶迤拖过,她缓步上前。

“四皇子妃可是喜欢茶饮?”

阿依曼低着头,神思?在无限的宁静中回到了故乡的草原,她犹如幼时般坐在马背上,自?由欢腾地奔跑在望不?到头的大?草地,恍惚间,她还看到了阿达粗犷而不?失慈爱的脸庞。

忽然之间,一道声音将她拉了回来。

阿依曼抬起头。

一张明媚飞扬的脸庞映入她的眼帘。

“四皇子妃可是喜欢茶饮?”

“……”阿依曼低头撩拨着杯子里的茶叶,散漫地回答:“嗯,我?很喜欢你们汉人的饮茶文化。”

“我?也喜欢饮茶,皇子妃这杯可是云南上供的黑茶?”沈兰棠曲膝坐了下来。

“听闻云滇黑茶味涩而醇厚,后味甘甜,实属茶类上品,兰棠能否有幸品尝?”

阿依曼似乎看出了她心?底所?想?,她翠绿色的瞳孔眯了眯,眼底神色不?明,过了少?许,她拿出桌上的茶夹,慢吞吞道:

“好啊。”

女子修长如柳枝的手臂轻轻抬起,取来一旁茶盏,注入热水,再取来

茶筅轻轻打圈搅动……她做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搭配女子白皙柔软的手指,令人赏心?悦目,显然是烂熟于胸。

……

太后和命妇们说完话,正?歇下喝茶,回头看到角落一幕,愣了愣,脸上缓缓露出笑容。

“兰棠这孩子,倒是心?思?纯善。”

谢夫人也看着不?远处,她目光幽深,语意不?明地应道:“这孩子确是心?地纯良,犹如稚儿。”

“稚儿好啊,女子一生,又能有多少?年纯真时光,如今还能保留稚子之心?,是谢家的福气啊。”

谢夫人微笑受领:“是啊。”

沈兰棠和四皇子妃看着像是一见?如故,君子之交,但其实两人根本没?有聊多久。

本来两人就?是尴聊,互相秉承着半分钟说一两句话,不?让场面静止下来但也绝对不?热场的默契,而就?连这份浅薄的关系也在吃午饭时很快结束了。

饭后,因太后年迈不?能久坐,众人先行离开了。

马车晃晃悠悠,搭着两人奔驰在街道中央。

沈兰棠静坐一端,姿态娴雅,谢夫人则凝望着沈兰棠娇艳侧容,若有所?思?。

“兰棠,你今日,为何主动与四皇子妃搭话?”

沈兰棠一愣,老实回答道:“儿媳见?四皇子妃孤零零一人,都没?人与她说个话,不?免心?生怜惜,这才上了前去。”

“我?儿素来是个心?善的,只是如今四皇子在朝中动作不?断,你父亲与四皇子关系说不?得好,若是太过亲近恐怕落人话柄。”

沈兰棠莞尔一笑,道:“母亲,你就?放心?吧!”

不?说谢家,单单就?她本人就?不?喜四皇子,而四皇子妃与四皇子天然利益一体,是她要敬而远之的人。

今天的行为只是在原世界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这个根深蒂固观念下衍生出来的怜惜罢了,但这份怜惜也就?到这了,随手一个小帮小扶就?算了,更深层的瓜葛就?免了。

谢夫人听她这么说,也放下了心?。

“你是个懂事的,心?里知道就?好。”

“嗯,我?知道。对了,母亲,我?还有些事情要办,先不?回去了,等做完了事再回家。”

“好,那?你早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