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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禁闭没有其它事情做,除了忍饥挨饿,霍峋大把空闲闭着眼睛胡思乱想。

老话说陷入爱情里的年轻男人就是傻帽儿。

霍峋从前对这句话深以为然,他在青春期时也见过身边的李晌之流为了高年级的学姐,在联欢会举着吉他登台唱个五音不全的情歌,又或者约着人去旱冰场展现他笨拙如帝企鹅的翻滚身姿。

那真是使劲浑身解数,大公鸡一般风骚求偶,老自信了,每次结束都觉得能给人家姑娘迷的五迷三道不着四六。

现在再提起来,李晌一定是第一个打断兄弟们调侃的,他自己也觉得丢人,不过这份丢人也是幸福的。

“那时候是初恋呐,初恋!这脑袋里都被荷尔蒙啊多巴胺啊塞满了,做出不正常的事来才对味儿。”

李晌在桌上环视一圈,“我姐说过,平时越冷静聪明的人,谈恋爱越疯,所以那种爱装深沉太心机的不能找。”

这话不摆明了骂霍峋。

不过事实证明,霍峋的确是条咬人不叫的疯狗。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倘若他的对手不是古板到以体罚为金科玉律的霍峥,恐怕也不至于这样凄惨地被拎出去。

但没办法,和霍峥这样的武夫,打架是打不过他的保镖,讲理也讲不通这新时代的自由。

当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占了霍少爷聪明至极大脑的一点点地方,剩下的地儿,那自然都是郑秋白。

原来爱情就是一种怪病,霍峋只要想到这个人,在杂物室这狭窄痛苦的环境里,也能笑出来了。

哪怕霍嵘骂霍峋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霍少爷冷静下来后,也不再被他的恶语相向影响半分心情。

自己可不是癞蛤蟆,而且天鹅肉早已经落进他嘴里了。

郑秋白吻过他。

那时刺激的一切都清晰刻在霍峋的脑子里,他这脑袋,交易厅大屏上的数字扫一眼都能记上三四个月,有关郑秋白的一切,他自然这辈子也不会忘。

所以他确定以及肯定,他和郑秋白之间第一个不是单纯亲嘴皮子的深吻,是对方发起的。

郑秋白吻了他。

倘若一点不喜欢他,需要吻他吗,需要吻的那样深,那么用力吗?

做金融的人,多少都有点通病,他们需要精确的数据和靠谱的消息来佐证自己得出的结果,进而做出决策。

于是禁闭室里这点时间,霍峋就像是个侦探,慢条斯理在记忆里搜寻郑秋白爱他的证据。

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

不喜欢他,会一开始就默默找人保护他吗?

不喜欢他,会对他那样恶劣态度都好言好语笑脸相向吗?

不喜欢他,会带他回家,给他买钱夹买衣服,帮他找工作,帮他出气,培养他待人接物的能力吗?

最重要的,郑秋白不喜欢他,会为他牺牲到展露那个隐藏在流言里的秘密吗?

亲眼看到那处残缺的霍峋其实有惊讶,但随即他就觉得合理了。

从命运的角度看,郑秋白这么完美的人,总要有点不同,才显得上天公平。

再说,见多识广的霍峋也不觉得这样的郑秋白是怪异残缺的。

蝴蝶类群中有一特殊科属,叫阴阳蝶。

阴阳蝶两侧翅膀花色、形态迥异,并不对称,因为这种蝴蝶同时呈现了雄性和雌性两种性状,这是自然界孕育过程中自然而然发生的雌雄嵌合现象。

它们极其少见,每每出现都会引起大规模的讨论和轰动,但毫无疑问,阴阳蝶是珍稀而美丽的。

蝴蝶如此,人不也如此。

有幸得到阴阳蝶标本的收藏家放弃它的可能性为0。

同样,想要抓住郑秋白的霍峋,放弃郑蝴蝶的概率也为0。

霍源作为霍家唯一脾气亲和柔软的和事佬,来探望他那宁可饿死也不求饶的犟种弟弟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大哥准备把你放出去了。”

“条件呢?”霍峋可不觉得霍峥会平白无故把他放出去。

“很简单,这周六你有一场相亲,对方是陈书记家的小女儿,陈燕雪,比你大五岁,海归硕士……”

霍峋眉头一皱,当即就要发作。

让他去相亲?有没有搞错,他才十九岁!

“但只要你这次做的让霍家和陈家都满意,大哥就不会再限制你的自由,到时候任你想去燕城还是海市。”

“什么是叫你们满意,是让我随便找个女人结婚生子你们才满意吗?”霍峋狠狠一捶床,连带输液器都跟着晃荡,“我就那么下贱吗?我说了我有喜欢人——”

霍源扶了扶眼镜,“婚姻和谈感情不是一回事,你俩还想结婚不成?结婚还是要有合适的人选。”

霍峋冷笑,“怪不得你和我二嫂分居好几年。我二嫂在外国身边估计都换了好几个白人,看来这样的婚姻关系很合适你。”

被嘲讽带绿帽的霍源:……

终于,霍峋成功地让每一个霍家兄长都想撸袖子动手揍死他。

“霍峋,你要是这样讲,我们没有什么可聊的了。”

“我原本就不想和你聊,出去。”霍峋偏开头。

霍源深吸一口气,“那个叫郑秋白的,是开会所的,没错吧。”

“你要威胁我?”

“我不是要威胁你。”霍源抽出当初霍峥给他看的那份文件丢过去,“我只是要告诉你,你对他而言绝不特殊,霍嵘说的也没错,你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他喜欢我!”霍峋气鼓鼓的。

“如果你有这种错觉,那证明他可以同时喜欢很多人。”霍源借着关系网在周围几个好玩的老友那打听了一下,还真有人是金玉庭的常客,只是他们都年纪大了,自然不会拉下脸去追求一个年轻小辈。

不过有关郑秋白的传言还是不少,追求他的人络绎不绝,这小子操纵人心有一手,明摆着是不拒绝也不答应。

这种人情场合,这样做也不是错,反倒是聪明,不得罪人。

但谁能保证,郑秋白不是钓他家老五的同时,还钓着其它人家老大老二老三老四的。

霍源能理解霍峋这第一次恋爱的上头,可有些人不合适就是不合适。

如果是霍源在管教弟弟,他大概更倾向于放任自流。

因为霍峋倔强又独的性格,使他注定无法适应一个夜场里的爱人,他因对方的长袖善舞善于调情的特质被吸引,最终也会被这些东西推远。

这两个人就算在一起,也肯定会分手。

霍源一个搞计算机的,做数据分析从未出过错。

“总之,只要你能叫家里人满意,大哥就不会再叫人盯着你,有时候做事应该婉转一点,你太激进,撞的头破血流,这样不好。”

“明明这件事有更简单的解决办法,不是吗?”

霍源的话叫霍峋没由来想起郑秋白,他垂下眼睑,“他有没有找过我?”

“这我哪里知道,我又不认识他。”但霍源估摸着那人是没找,他有分寸的话,就绝对不会找。

最终,霍峋松口答应了和陈雪燕的见面,家里对他的管制一瞬宽松了起来,只是如果他要出家门,还是有保镖司机一路跟着。

京市的私人高端会所这年头多叫俱乐部,除了入会费用是个天价,还要有老会员推荐,再做背景调查。

霍峋这一代,托长辈的福,打小就在这地儿混熟了。

李晌看见身后跟个保镖的霍少出现在包间里,啧啧两声,“不就出来吃个饭,还能把你吃丢了?”

他又看向保镖,“哥们,这我们自己人聚会,你要是没事就出去吧,霍峋他再大的本事,也不能从这京市俱乐部遁地跑了。”

保镖环视一周,确保餐厅里的余下人都是跟着霍峋玩的好的熟面孔,才扭头出了包间。

总算摆脱束缚的霍少爷往沙发上一靠,松了松脖颈上的领带,“帮我个忙。”

“你先说什么忙。”李晌和其余人从台球桌前起身,手上支着定制杆,“你大哥我们也惹不起,他打人是真揍,瞧瞧给你这小脸扇青紫的。”

他们英俊潇洒的霍少爷现在嘴角还破一块子呢,别提多我见犹怜了。

霍峋拍开李晌碰他的手,“周六我要去相亲。”

“好家伙,这是家里终于管不住你,要请救兵了。”开口调侃的二代坐在酒柜前,低头剪雪茄,“早就让你跟我跑,等飞到港湾,你大哥要拿你也费劲。”

李晌锤他,“元麒龙,丫天天港湾港湾,看你是去读两天书忘本儿了。”

“我可没忘本儿,我就事论事,那地方的确比内陆环境好,接轨国际,你们要做期货盯港股也方便不是?最重要的,天高皇帝远,家里管不到。”元麒龙如今人在港湾炒外汇,也是发了点小财,他长这么大,在内陆可还没见过哪个城市这样纸醉金迷,倘若有钱,黑夜也给你变白天。李晌一听这,顿时觉得在理,“也对,你要在内陆,动不动你大哥就要捉你,去港湾,便利你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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