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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是加油站, 韩沉和邢队就约在这个地方碰头。

邢队的车停在路边,韩沉几步走过去,站在邢队旁边。他个子高大, 身上散发出的气势不容忽视,下车时为了以防万一,他腰上别了枪。

“怎么回事?”看到一个身穿黑色棉袄的汉子指着邢队的鼻子, 韩沉伸出一只手, 捏住那人手腕, 想将他的手拿到一边。

那司机企图反抗,但韩沉的手像钳子一样,看似没有用力, 却轻而易举的将他的手按下去。

那司机脸涨得通红, 在韩沉松手那一刻,他呲着牙抬起手腕。转眼功夫, 他腕上已是红肿一片。

几个司机在外横行霸道惯了,碰到冤大头, 他们也会找机会碰瓷。刚才邢队把车停在路边等待韩沉,有个司机开车路过, 故意擦着邢队的车身过去, 把邢队的车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划痕,车前灯也给撞掉了一个。

韩沉和罗裳他们到的时候, 邢队正在跟这几个人理论。这帮人非但不打算赔偿邢队的损失, 还要邢队拿钱消灾。

韩沉过来的时候,这几个人已经有了动手的打算,想把邢队打服了, 逼着他拿钱。

这是个野蛮的年代,在很多情况下, 谁的拳头硬谁就是硬道理,很多企业也是打出来的。邢队和韩沉常年跟这种人打交道,自然不会低估这些人的狠戾。

俩人对了下眼神,已经有了动手的打算。

那几个司机也不甘心就此罢手,最高的那个往地上呸了一口,上前一步,狞笑着说:“手劲挺大,还是有钱人。有钱人怎么这么小气?刮我车了想一毛不拔,问问老子拳头同意吗?”

“马哥,干他们!”刚被韩沉掰开手的司机心里不服气,有人打头阵,他的胆子就壮了起来。

加油站附近还有几辆车,路过的人也有五六个。眼看着这边要打起来了,这些人都不敢靠得太近,但又不会走远。

邢队笑了下,捏着拳头晃了晃手腕,跟韩沉说:“一会儿可别让我给比下去。”

韩沉没说话,但挑起的嘴角却显示出他的自信。现场的情况眼看一触即发,随时都要打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身量不高的中年男人敞着大棉袄从加油站里边跑了出来。人还没过来,已经喊上了:“你们几个龟儿子,老子一会儿没在,就给我惹事。”

“还不把棒子放下,成什么样子?咱们是正经公司,哪能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

那中年人是五五开的身材,腿挺短的。但他两条萝卜腿倒腾得挺快,转眼就跑到邢队和韩沉面前,张开双臂,拦住了那几个司机。

他的话显然很有威慑力,人刚到,那几个司机就熄了火,真的把手里的棒子收了起来。

邢队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个人,紧抿着唇没说话。

“滚,都给我滚,都在这儿杵着干什么?用不用我找个八抬大轿把你们几个请走啊?”中年人一顿输出,竟将那几个司机骂得跑回了车上,没敢再像刚才一样嚣张。

邢队抱臂瞧着这个人,心知这人能凭着三言两语就将几个手下赶走,绝对不是简单角色。他淡淡地道:“你的人故意刮我的车,这是敲诈来了?我让他们走了吗?”

那中年人表情突然一变,刚才还在发火,转过脸来,脸上已堆满了笑。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来两根,分别递给邢队和韩沉,说起了客气话:“两位别跟他们一般见识,那都是没文化的糙人,粗鲁得很。开车也是,横冲直撞的,我没少骂他们。”

韩沉心想这人大概是看出他和邢队的特殊,猜出来他们俩不好惹了,这才跑出来唱白脸吧?

刚才闹成那样,这人都在加油站里边不出来,这时候才出来,应该就是临时改了主意。

果然不出他的预料,那中年人连声道歉,还主动地赔偿了邢队的损失。

邢队和韩沉都能看出来这人不简单,现在他们人在外地,还有罗裳在,也不适合把事闹大。否则真惹急了对方,万一这帮人叫来一大堆帮手,他们几个会吃亏的。

邢队不动声色地将那中年人打发走,跟韩沉先后上了车,很快开车离开了这个路段。

他们前脚才走,那几个司机就从车上跳下来,凑到那中年人身后,看着越开越远的两辆吉普,等他们看不到车了,一个司机才问那中年人:“翟主任,你怎么对他们这么客气,平时也没见你这样?”

中年人没好气地瞪着这几个人,呵斥道:“你们找事前都不看看对方是什么人吗?人家腰上别着枪呢,这样也敢围上去,是不是嫌命长了?”

“你们几个要是活腻歪了,就找个地方去死,别带累咱们公司。”

别着枪?几个司机终于有点后怕了。

再联想到这两个人开的吉普,还有韩沉那强悍的手劲,他们这时不得不庆幸,刚才没有真跟人动手。

经过中年人的提醒,他们大概也能猜出这邢队和韩沉的身份,那都是公家人。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最好不要惹。

中年人想着公司办事还要靠这些人呢,所以他训斥了几句之后,又给这些人各发了几十块钱,让他们抽空下馆子打打牙祭。

打一棒子再给一个甜枣是他惯用的手段,虽俗套,但是好使。这几个司机刚被骂了一顿,本来觉得丧气,拿到钱后又开心地走了。

邢队打算先回一趟玉山区刑警大队,去那里要经过山河路附近。到了山河路时,他把车停在路边,跟韩沉一起进了院子里。

罗裳猜到他和韩沉可能有事要谈,她就先和高向阳进了诊所。这时天色很暗,诊所里还亮着灯。

韩沉的车一停在路边,方远和江少华就迎了出来,于航来得晚了一步,他腰上还系着干活用的围裙,手上还有残留的药膏,显然刚刚还在涂膏药。

“这么晚了,你们几个怎么还没回去休息?”罗裳看了看表,快到晚八点了。他们是晚上四点多出发的,中间耽误了一会儿,进市区时有个路段又堵车,这时才回来。

方远放下手里的书,站了起来,接过高向阳手上的药箱放到一边,说:“知道老板今天回来,不得表现一下吗?我得让老板知道咱们几个没偷懒。”

他说话就这风格,哪天要是客气了,罗裳还不习惯呢。

她笑着进了诊所,看了眼桌面上摆得整齐的医案,跟方远说:“又说怪话,不呛人几句你难受?”

方远打了个哈哈,先拿过来一个清单,简单跟罗裳汇报了一下这几天药物进出的事。看着这个单子,罗裳惊讶地说:“这几天药真没少用,病人很多吗?”

“非常多,现在感冒发烧肺炎气管炎这种病人特别多,尤其是小孩。崔大夫帮你撑了两天,但他自家诊所也缺人,也不能天天来。四院季大夫跟另一位大夫也来帮忙了,他们都是利用自己轮休的时间来代你坐诊的。”

罗裳心道自己得抽时间表示一下,多少也是个心意。

她环顾室内,也有些无奈,开诊所是不能随便歇业的,不然有些远道而来的病人就会扑空。但她就一个人,现在事情还越来越多,真的有点忙不过来了。

她倒是可以招聘一个医师,哪怕是帮她处理一些病情不复杂的病人也好。但山河路这个房子她能使用的只有两间,再来一个人,真的没地方了。

至于韩沉自己住的那两间屋子,她并不打算用。现在的情况是,山河路上有不少人在借着罗裳这个诊所赚钱,不管是开饭店、开旅馆,还是开小卖部的,收入都挺可观的。

可韩家租给她这两间房每个月只收十八块的租金,这是当初谈好的,到现在也一直没涨过价。除此之外,韩家是真没沾着这诊所的光。

在这种情况下,要是再占用韩沉平时要用的两间房,罗裳也不大好意思。

要是地方能再大点就好了……看着室内的几个人,罗裳不免萌生了新的想法。

韩沉送走邢队时,江少华也把几天记录下来的医案给罗裳大概地汇报了一下。看到韩沉出现在诊所门口,方远第一时间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说:“忙了好几天,困死了,我得回去补个觉。都走吧,下班。”

他这一带头,于航也火速摘围裙洗手,不到五分钟,诊所里这几个人就全都走光了。

罗裳无语地看着突然变空的诊室,心想这几个人真是跑得比免子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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