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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文桃又说“不用”,把钱掏给二宝,“奶奶特意去银行取的。新吧?”

二宝点头,恭维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吐噜。

叶烦啧一声,从里间出来:“你和你哥怎么比我和你爸还能嘚啵啊?”

“妈妈过年好!”大宝跑进来说。

叶烦朝随后出来的耿致晔说:“掏钱吧。”

耿致晔掏二十块钱,大宝和二宝一人拿一张就回屋放起来。

耿犇犇听到动静睁开眼,看到大宝又往存钱罐里塞钱:“大妈也发压岁钱了?”

“我爸爸妈妈给的。我爸爸兜里还有,你快起啊。”

耿犇犇爬起来,拿到二十块钱压岁钱就塞枕头底下,叮嘱大宝:“不要告诉我妈啊。”

楚风禾担心俩孩子乱花钱,压岁钱不论多少都帮他们收起来。也是知道留不住压岁钱,耿犇犇才对压岁钱这事兴致恹恹。

大宝:“我啥也没看见。”

耿犇犇搂住他的肩膀:“以后你就是我亲弟弟!”

大宝嫌弃地拨开他的手,听到杨孟夏的声音,立刻出去:“大妈,过年好。”

杨孟夏来之前问过耿致华,给几个侄子侄女多少钱压岁钱。耿致华说不常回去,十块钱吧。所以杨孟夏把早已准备好的压岁钱拿出来。

耿致晔见状就把他给侄子侄女准备的压岁钱发了。

耿磊磊不好意思要,耿致晔塞给他:“大学生都不客气,你客气什么。”

耿卉卉嘿嘿笑着就往奶奶屋里跑,藏奶奶柜子里。之前跟叶烦去旧货商店买的东西也在柜子里。起初耿卉卉怕她妈看见唠叨,嫌她乱花钱。后来她小舅妈买了房,又怕她妈烂好心,说奶奶屋里的博古架上满了,她的东西没地儿放不如给她小舅妈几样,所以耿卉卉一直没敢拿出来。

旧物里头有个青花瓷瓶,耿卉卉写对联赚的钱都在里面,她也把压岁钱塞里面。耿卉卉看到瓷瓶里有好几张十元大钞,她心里很满足,把瓷瓶放回去就高高兴兴出去。

来给于文桃拜年的亲友走后,叶烦拿出扑克牌:“打牌?”

耿犇犇和耿卉卉一人占一个位子。楚风禾想气又想笑:“你俩能玩过你婶?”

“不许动脑子算牌。”叶烦瞥一眼耿致晔,“你忍不住就让开换大宝。”

耿致晔起开让他儿子坐下:“大宝,爸爸帮你?”

大宝:“输了我又不会哭鼻子!”言外之意,随便玩玩用得着你帮忙吗。

耿致晔坐到叶烦身后:“我帮你!”

叶烦好笑:“陪二宝玩儿去。”

二宝摇头拒绝:“我要和姑姑下跳棋。”

耿致勤陪叶烦买扑克的时候看到一副跳棋——以前供销不敢拿出来卖,又不舍得扔了,就一直放在仓库里——改革开放后仓库管理员就把以前不敢卖的东西都拿出来,只是跳棋贵也没几个人会玩,一直没卖掉。

供销社职工看出耿致勤感兴趣就便宜卖给耿致勤。

耿致挥忍不住想笑:“老三,你还是跟我们在这边嗑瓜子吧。”

耿致晔当没听见,在叶烦身后看她打牌。

一局结束,耿家大门被推开,耿致晔和叶烦同时抬头,进来几个年轻人和几个小孩。叶烦很意外,低声问:“来给于姨拜年?”

以前住在老宅,街坊四邻都认识,每到春节邻居的孩子会跑去耿家拜年。去年刚搬到这里,跟谁都不熟,耿致晔也没想到有人上门。

耿致晔小声说:“玩你的,我过去看看。”起身到门外就说“过年好”。

这些大人小孩原本有点不好意思,一见耿致晔好像挺欢迎他们就笑着走进道一声“过年好”。

耿致晔请他们进来,解释说:“外面冷,都懒得出去,就找一副扑克打牌。”果盘里有瓜子花生糖果,耿致晔抓几把给孩子们。

于文桃也没想到邻居来拜年,很高兴,拿着椅子让大人坐下,指着小板凳让小孩坐下。

这些小孩昨晚跟大宝一起放烟花混熟了,就跑到大宝身后看他打牌。大宝说:“我要打牌,不能跟你们出去玩儿。”

耿致晔失笑:“人家喊你出去了吗?”

大宝翻个白眼:“跟你说话了吗?”然后又说,“妈妈,管管我爸,哪哪儿都有他!”

叶烦:“甭理他!”

大宝不理他爸,耿致晔就跟来拜年的几人随便聊聊。几人坐一会就起身告辞。

跟他们过来的小孩不想走,叶烦就对孩子长辈说:“让他们在这里玩吧。”

几个大人离开,叶烦胡扯耿磊磊也想打牌,叫大宝让他堂哥玩一会儿。

耿磊磊在博古架前研究古玩,闻言愣住,哪个耿磊磊啊。

大宝起来:“磊磊哥,你来吧。”

耿磊磊下意识把手里的竹雕放回去,拿到扑克他才回过神,谁说他想打牌啊。

叶烦说的。大宝被换下来无聊,就跟一群孩子跑去门外玩儿。耿磊磊后知后觉地问:“小婶不想大宝玩扑克啊?”

耿卉卉心说就这还要当我哥,什么眼力见儿,“那几个小孩想跟大宝玩,可是大宝不想出去,小婶才说你要玩。”

叶烦点头:“大宝对打牌没瘾,我说你想玩他一准起来。”事实证明知子莫若母。

耿致晔:“也可以叫大宝让给我啊。”

叶烦:“你要玩的话,哪怕大宝玩腻了,都不可能让给你!”

耿致晔气得骂:“熊孩子!”

二宝问:“爸爸,想不想知道为什么哥哥让给磊磊哥都不让你玩?”

耿致晔似笑非笑地问:“想不想知道爸爸什么时候打孩子?”

“打我干嘛?我又没犯错!”二宝大声说。

耿致晔:“过年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二宝气得喊“妈妈”。

叶烦:“你甭理他不就没事了吗。”

二宝不可置信:“爸爸这么大人了,你还叫我让让爸爸?”

叶烦无奈:“我是这个意思吗?”

“你不是吗!?”二宝反问。

叶烦:“你说是就是吧。”

二宝噎住。

叶烦又问:“需要妈妈道歉吗?”

二宝顿时觉着很无力,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你和爸爸一样坏!”穿着鞋就出去,“我走行了吧。”

耿磊磊很担心:“小婶——”

“没事!”叶烦打断,“她自己先调侃你小叔,结果没说过我,自己跟自己怄气呢。”

耿致晔:“耿二宝要面子,被你婶堵得无言以对很没面子才这么生气。出去玩一会儿就好了。”

于文桃忍不住说:“你少说两句也行啊。”

耿致晔:“小孩子不能惯!”

于文桃顿时有口难言。

耿致勤乐了,问她妈:“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于文桃气得出去,还不忘拿着大宝和二宝的围巾帽子。

耿致挥见状无奈又想笑:“老三,大过年的,你干嘛啊?”

“我说什么了?”耿致晔问。

耿致挥无言以对,因为把人气走的人是他妹。

楚风禾笑着问:“怎么不说了?”

耿致挥也想出去透透气,可是又怕被人问他在工厂做什么工作,就叫耿致勤下跳棋。

兄妹俩玩三盘,耿致勤三盘皆输,顿时觉着没意思:“二嫂,你玩吗?”

楚风禾叫耿致挥让开,她和小姑子杀两盘。耿致挥就到对面椅子上坐下,跟他嫂子聊天,主要聊他大哥在那边如何。

杨孟夏就说革命刚结束,紧接着又是改革开放,事多繁琐,耿致华经常忘记吃饭。

叶烦听到杨孟夏叹着气说耿致华忙到半夜,有时候连着几天睡四五个小时,她忍不住说:“嫂子,大哥有没有说过要想富先修路啊?”

隔着博古架杨孟夏回答:“提过路难走。”

叶烦:“那跟我在岛上遇到的情况差不多。以前我是岛上的东西出不去,大哥那边地无三尺平,是山里东西出不去。我的意见是先修路,搞个农村合作社把东西卖出去。”

杨孟夏拉着椅子坐过来:“农村合作社不就是供销社?”

叶烦不答反问,“你知道我以前在食品厂上班吗?”

杨孟夏点头,“老三信里提过。”

耿致晔道:“提过几句,没想到嫂子还记得。”

耿致华说过好几次,杨孟夏忘不了,“食品厂跟合作社不一样吧?”

“不一样。”叶烦把牌给耿致晔,到一旁继续说,“当年我要搞合作社绕不开公社书记,可能要被公社领导,可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整个公社领导班子压下来,我甭想今儿卖海味明儿卖山珍,所以向公社建议搞个食品厂。我用这种办法是因为我在底层,要是上面领导同意,就不用这么迂回。”

杨孟夏:“那你说说合作社。”

叶烦:“合作社就是以政府的名义同意村里搞个供销社,但跟供销社不同,供销社是进货卖货,他们是把全村东西统一销售出去。”

耿磊磊不禁皱眉:“不用这么麻烦啊?路修好了自己卖就行了。”

杨孟夏忍不住笑儿子天真:“现在只有沿海几个城市可以自由买卖!普通百姓进城卖山货,轻则被撵出城,重则被关进去,还有可能被收摊位费。”

叶烦点头:“哪个单位都有小人,领导不可能挨个盯着他们。这样的事不需要很多,两三次,百姓就不敢进城。上面支持搞合作社,村长把大家的东西全拉出去,节省了时间和路费,也没人敢欺负。”

杨孟夏问:“其实还是个人卖个人的?只是披上合作社这层外衣合法化了?”

叶烦:“是这样。那边是不是还没搞包产到户?”

杨孟夏点头:“听你大哥的意思今年春耕前落实下去。”叹了口气,“肯定有人不同意。”

“过惯了不好好干活也能分到粮食的日子,突然让他自负盈亏肯定不愿意。这个时候提出回头收的粮食瓜果交给供销社统一销售,有钱赚的话应该就没人反对。”叶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