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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没钱吗?”

耿大宝:“我爸妈没工作啊。”

小同学好同情他:“那我买一个吧。多少钱啊?”

“冰棒三分,绿豆味五分,雪糕一毛。”大宝道。

小同学拿出一毛钱,有点不舍得递出去。

大宝见状就说:“买三分的吧。可以吃三次,还能剩一分钱。”

“耿大宝,你怪好的。”小同学本来不好意思买三分的,怕大宝笑他吃不起雪糕,因为他同班同学就笑话过他。

大宝不明所以,他干嘛了啊。

耿犇犇也不明白大宝怎么就成好人。

跟犇犇找他七分钱,小同学塞兜里就去打乒乓球。

大宝问:“二宝,要不要吃冰棒?”

二宝:“奶奶说只可以吃一个。要是我拉肚子,妈妈就不许你卖冰棒。”

大宝打开水壶,倒半杯水递给她。二宝喝完就靠哥哥身上。大宝见她还犯困:“要不你和奶奶回家吧?”

二宝看一下外面的太阳果断摇头。

大宝之前提议他妈送午饭,也是不想顶着太阳乘公交车回家。见状他很理解妹妹,便盘腿坐下,让二宝枕着他的腿睡觉。

于文桃跟人聊一会回来就看到自家仨孩子靠一起睡着了。

由于只有三种,于文桃记得住也会卖,有人来她就帮着卖,等几个孩子自己醒来,于文桃就叫他仨玩去。

以前大宝和二宝在岛上白天玩一天叶烦都不管,所以小孩子爱玩的他俩都玩够了,转一圈回来就守着冰箱,反倒是耿犇犇跟人打起乒乓球。

他玩一身汗回来,让大宝和二宝玩,他看着摊子。

大宝见周围可以坐的地方都被人占了:“奶奶,我们明天拿两个折叠凳吧。”

于文桃想到耿致勤要带几个折叠凳去公园:“咱家几个折叠凳买值了。”

大宝点头:“犇犇哥,你不要打开看,妈妈说进了热气雪糕就化了。”

耿犇犇连忙盖好。

下午远比上午热,大宝话音落下,一群拿着乒乓球拍的少年跑过来要冰棒。

大宝见谁手里钱多就对谁说有奶味雪糕。

几百个冰棒雪糕全卖给学生不现实,大宝让他堂哥出去吆喝。

耿犇犇不好意思,大宝道:“今天赚的钱我五你一?”

“不行!”耿犇犇立刻跑到树荫下问:“大爷大妈,叔叔阿姨,买不买冰棒?三分钱一个,在少年宫门口。还有奶味雪糕。”

刚开始没人理他,耿犇犇挺尴尬,然后安慰自己,赚钱不丢人,赚钱不丢人,又去路边吆喝“冰棒冰棒,三分钱一个,在少年宫门口。”

少年宫旁边就有公交站牌,等公交的人往左右看一下没车,跑到里面买个冰棒。

不是每个小孩都能在少年宫待一天,有些有爷爷奶奶带的小孩下午不想进少年宫,在附近跟人玩,听到耿犇犇的声音就回家找爷爷奶奶买冰棒。

大人都忍不住攀比,何况孩子,别的小孩看到小伙伴嗦冰棒也忍不住闹着要吃。

下午五点左右,叶烦来接儿子,大宝苦着脸说:“妈妈,才卖一半。”

叶烦问:“化了吗?”

大宝摇头:“你放在箱子角落里的冰化了。”

叶烦:“冰化了没事。那是冰棒厂送的碎冰。先放妈妈车上,等工人下班,妈妈一边回家一边卖,到家就差不多了。你和奶奶回家吧。回头我跟小明商量一下六四分,你、犇犇、你小姑和卉卉,你们四个一人一成?”

大宝眼中有光了:“小明同意吗?”

叶烦:“妈妈拉的冰棒有三成是你小姑和卉卉卖的,他没理由不同意。你小姑没意见就成。”

于文桃说:“她不敢有意见!不是你妈拉冰棒,她连一成也没得分。”

好有道理啊。大宝放心了。

叶烦把车停在树下,在车边竖个牌子——冰棒,冰棒,三分钱一个。

大宝走后没多久,住在附近的工人都回来了。热得脑袋晕乎乎的,便买一个冰棒。可是想到还有孩子,就再拿几个。

少年宫没什么人了,叶烦就钻胡同,避开供销社和商店,果然生意不错。

还剩几个叶烦就去公园,而去公园的路上那几个冰棒也被下班的工人买走。耿致勤和耿卉卉箱子里还剩一二十个。叶烦和于宏伟饭后去公园拉走一箱走街串巷卖了,不然剩更多。叶烦就说:“回家吧。”

于家几个年轻人心疼,问:“这么多怎么办?都快化了。”

叶烦:“家里有冰箱放冰箱里。明儿拉六箱,卖完再拉。去我家集合,我教你们算账。”

然后叶烦拉着箱子先走。

还没到胡同口,几个下班回来的人在树下聊天,看到车上的牌子就叫住叶烦,付了钱才几人才认出叶烦,不禁问:“怎么还卖冰棒?”

叶烦:“车上的箱子一半是乡下亲戚的。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只能想想别的办法,不然就得我婆婆出钱接济。”

叶烦一家搬来整整一年,爱打听的大爷大妈们终于弄清楚于文桃是家里穷才愿意嫁给比她大十几岁的耿父。

几个买冰棒的街坊都知道这事,道:“你也不容易。”

其中一个街坊突然想到车是她和张家合买的:“卖的钱是不是要分小明一半?”没等叶烦开口,他就说,“你赚了钱跟小明分开吧。”

叶烦一听这里头有事,拿个雪糕给他。

对方不好意思,摆摆手后退一步:“小明人挺好,比我小一届,我们经常一起上下学。他弟不行,听说他的对象不止要三转一响,还要金戒指。你心好不在乎跟小明平分,可你分他再多也是被张小军糟蹋。”

几个街坊经常能碰到张大爷张大妈,叶烦不好顺着他的话骂张小军,担心他们说漏嘴,张家老两口因此生气:“可是小明觉着他是当大哥——”忽然有个主意,“我有个办法。不过还请您告诉我,你跟张小军一个单位吗?”

“不在一个车间。”

叶烦又问:“张小军是不是特要面子?”

几个街坊不约而同地点头。

叶烦:“大家其实很同情张小明?”

几人叹气:“同情有啥用,又不是没跟张小明说过,他那个榆木脑袋,没救了。”

“有的。”叶烦低声说,“你们中午出来吗?”

几人摇头:“太热了,不想出来。”

叶烦:“明儿中午我叫张小明去你们厂门口卖冰棒。你们吃过饭过去看一下,小明要是到了,请大家通知厂里人买冰棒,然后说他是张小军的哥。”

几人心说,张小军还不得气疯。想到这里几人隐隐明白叶烦要干嘛,但是觉着没用

翌日上午,叶烦出发前,张小明说等叶烦拉冰棒回来他去卖,下午换叶烦走街串巷。叶烦给他出个主意,十一点半到厂门口卖,不需要吆喝也不需要四处走动。

张小明一听是他父亲的单位很不好意思。叶烦就说“堂堂正正赚钱不寒碜”。大学生都不嫌丢人,他张小明算个什么。这么一想,张小明就去了。

几百个工人买走张小明一箱半冰棒雪糕,张小明很高兴,笑容还在脸上,张小军怒气冲冲过去质问:“谁让你在这里卖的?”

张小明的笑容凝固,他为人实诚也不如张小军脑子活泛,一时没反应过来。可是张小军见他不吭声越发来气,朝车上踹一脚。

张小明很爱惜这辆车,气得推开弟弟:“这车不是咱家的!”

张小军顿时冷静下来——惹不起耿致晔,“以后不许在这里卖冰棒。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张小明脸色煞白,躲到隐秘处的几个街坊觉着这次闹大了,到跟前看到张小明快哭了,就想说小军不是故意的。突然想到叶烦昨天的话,立刻说:“小军这是要干嘛?你不偷不抢丢谁的脸?”

另一个附和道:“不是你起早贪黑,他有钱给他对象买金戒指?太不懂事!”

张小明顾不上哭:“金戒指?”

几人真不知道他不知道,见状相视一眼,其中一位试探着问:“你不知道?小军说他有钱买金戒指,他车间的人几乎都知道。你家什么情况我们又不是不了解,还不是你赚的钱啊。”

老实人此刻气得脸通红。

几人心说可算有点脾气像个人样儿。

张小明的校友趁机说:“不是我说小军,你小妹没对象,大妹因为你家的情况她婆家一直拖着不愿意娶,你小弟明年上高中,哪哪儿都要花钱,哪能买金戒指。还有你,跟我一样大,我家老大都快上中学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成家?”

张小明第一次觉着他弟不懂事,还不如几个街坊明事理,“是他想买还是他对象要买?”

张小明的校友顿时怒其不争,没好气道:“还替你弟找补!他不吹牛逼谁知道你赚多少钱?”

另一个街坊说:“不要总觉着你弟被女方带坏。你要找个对象,管你要三转一响,还要金戒指,你娶吗?”

张小明校友觉着以他一根筋的德行可能会娶:“就算你娶,你舍得花你弟的钱?你去捡破烂都不好叫你弟出钱!”

张小明点头:“小军还小——”

“二十七岁的孩子?”校友想骂人,又不好当着他的面骂,只能翻个白眼表达不满,“耿大宝几岁?去年那么冷的天他都敢在公园写春联。人家孩子是将军的外孙,怎么不嫌丢脸?”

张小明想到大宝昨儿弄一箱冰棒在少年宫卖,少年宫肯定也有大宝一起学才艺的同学,“小军变了。”

校友道:“你惯的!”不想废话,一手拽一个,回车间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