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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在胸膛上的这副身躯如此孱弱,好似一只丛林中被猎人追捕的小动物,吓得惊慌逃窜却无意撞入了野兽怀里。

看起来好可怜,但饥肠辘辘的野兽只想将眼前的小东西咬进嘴里。

群鬼发出的惨厉叫声不绝于耳,无论耳朵捂得多紧也无法阻断,林煜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恨不能当场变成聋子。

见怀中人身体颤得厉害,贺沉藏起眸中恶劣的笑意,微凉的大手覆上圆润的后脑勺,低声哄道:“别怕,我在这呢……”

不知什么时候起,耳畔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叫声消失了,头顶那道温柔低沉的嗓音的嗓音变得清晰起来。

林煜睁开紧闭的眼眸,迟疑地放开捂住耳朵的手。

贺沉轻轻捏了一下汗湿的后颈:“到底做了什么噩梦,怎么怕成这样子?”

林煜没有回答,双手撑在他胸前,大着胆子回过头。

阳台上恢复一片平静,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

林煜松了一口气,正想解释两句,忽又惊觉自己正趴在对方身上。

这个姿势实在有点不像话,他试图抬起上半身,撑在胸膛上的手一用力,便听贺沉低低闷哼一声。

林煜以为是自己太重压到他了,有些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爬起来。

“小心点。”贺沉伸手扶了他一把,好心提醒道,“别摔下去了。”

“谢谢……”林煜稳住身形,跪坐在他腿边,小声问道,“刚才吓到你了吧?”

贺沉也坐起了上半身:“嗯,有点。”

“我刚刚在阳台上见到了”林煜犹豫片刻,简单概括道,“一群鬼。”

他还是不把那群鬼的详细形状描述出来了,免得让贺沉夜里也做恶梦。

贺沉语调微扬,似是有点惊讶:“一群鬼?”

“对。”林煜点点头,继续解释道,“其实以前我也经常见到鬼,只不过从没见过这么多鬼。今天可能是因为晚上召唤陈森森的鬼魂时,不小心泄露了踪迹。”

他终于理解父亲为什么禁止他使用驱邪镇鬼以外的符箓,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招魂术,竟然引来了这么多鬼。

贺沉沉吟了一下,低声问道:“所以你之前不是在做恶梦,是撞了鬼?”

“其实你应该不信这些吧,毕竟当代大学生从小接受马克思唯物主义熏陶。”林煜用手背胡乱擦了一下额角的汗,“算了,你就当我胡言乱语吧。”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世上有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有什么不信呢?”贺沉笑了起来,“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他的语气听起来太真挚,不像是敷衍,林煜一时怔住了,在昏暗中和他对视。

林家在玄学届的地位自然无可撼动,但到了外面,多半会被当成神棍或江湖骗子。

那是读小学时,有一天林煜在学校里看见他的一个同学,周身缠绕着熟悉的黑气。

他纠结半天后,还是选择告诉那个小胖子,说你被脏东西缠上了,并把自己随身携带的驱邪符送给对方。

结果那个小胖子不仅没当回事,反而大声骂他说他有病,并且把这件事当做笑话宣扬得全校皆知。

没过几天,那个小胖子就失足落水淹死了。

班里的其他同学看他的眼神突然变了,纷纷开始躲着他走,觉得他乌鸦嘴很晦气。

那也是父亲第一次对他发火,命令他以后无论看见什么都不准多管闲事,随后便将他转到了其他学校。

从那件事以后,林煜就再也不跟普通人提起那些怪力乱神之事,让室友以为他胆子小,总比以为他是神经病好。

但贺沉是不一样的,他那样温柔耐心,好像能接受自己所有的样子,所以他才忍不住将自己的秘密告诉对方。

“我……”林煜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我先回去睡了。”

说罢,自顾自地转身往扶梯处爬。

“这就要走了?”贺沉长腿一勾,轻轻松松将他圈住,“这么快就过河拆桥,不太好吧,林煜同学?”

“啊?”林煜有些茫然,“什么过河拆桥?”

贺沉微微眯了眯眼眸,语气听起来有股莫名的幽怨:“见鬼时抱着我不撒手,鬼走了,就弃我于不顾。”

“我哪有?”林煜下意识反驳,“我只是不想再继续打扰你。”

“哦?”贺沉盯着他,慢慢悠悠地问道,“那万一待会儿你再见鬼,爬到我床上怎么办?”

一想到那群鬼可能还会回来,林煜又开始头皮发麻了。

不过他一受惊吓就忍不住往贺沉床上爬的毛病要改了,要是他自己一次次被人从睡梦中吵醒,估计想把人弄死的心都有了。

算了,与其来回折腾,还不如委屈自己挤一挤。

短暂的权衡过后,林煜扭过脸和他商量道:“那我再跟你挤一晚,行吗?”

“乐意至极。”贺沉松开长腿,唇角勾勒出一抹满意的弧度。

像之前那晚一样,林煜依旧只占了一小块地方,后背贴着墙壁,尽量不碰到床上的另一个人。

身体和精神都疲倦至极,所以即使睡姿很不舒服,他的意识依旧很快陷入昏沉中。

*

第二天早上,林煜醒来时迷迷糊糊地蹬了蹬脚。

寒从脚底起,由于他体弱多病,一双脚常年是冰凉的,尤其到了冬天,什么保暖措施都得用上。

这会儿脚底踩了一块温热且有弹性的东西,一时分辨不出究竟是什么,只觉得暖着脚很舒服,便踩着用柔嫩的脚心蹭了蹭。

直到那东西由软变硬,随即一只大手握住了他的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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