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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沉看向庄严的祠堂内部,眉心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就在他踏入门槛的一霎那,体内的东西疯狂咆哮起来,像是要拼命挣脱牢牢捆缚它的枷锁,短短数秒后,又彻底销声匿迹。

仿佛这祠堂内,藏着什么令它极其畏惧的东西。

“贺沉?”林煜察觉身后脚步的停滞,回头望向他,“你怎么了?”

“没什么。”贺沉应声,若无其事地走进祠堂。

林煜仔细盯着他的脸:“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不舒服是正常的。”林正扬转过身,“你被那孽畜附过身,身上残余一丝祟气,进林氏宗祠自然会感到不适。”

闻言,林煜眼底浮现担忧之色:“父亲,这祟气会不会损伤他的身体?”

“不必过于忧虑。”林正扬微一抬手,“区区一丝祟气,不足为患。”

贺沉也安抚道:“放心,我没事。”

这时,林家一长老走出来,向家主点头招呼过,目光扫向那位陌生的年轻人:“进来吧。”

推开享堂的门,纵横交错的红绳映入眼帘,那道道红绳中间穿着古老的铜钱,一阵风拂过,红绳与铜钱却纹丝不动。

“小贺,你站到中间的空地去。”林正扬指挥道,“你被那孽畜上过身,一长老会将你身上的祟气驱出来,引那孽畜现身。”

“好。”贺沉穿过铜钱阵,走进留出的那块空地。

与此同时,林正扬开口道:“阿煜,拔几根头发给我。”

虽然不明所以,但林煜还是照做,从头上拔下几根略长的头发。

林正扬接过头发,往儿子身上洒下一把香灰,又将一道黄符贴在他胸口,嘱咐道:“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出声。”

“好。”林煜应声,忍不住问道,“贺沉会有危险吗?”

“小煜,你放心。”一长老走至摆满符纸和法器的案台前,“我和你父亲摆下的阵,定会让那邪祟有来无回!”

贺沉长身玉立,平静淡然地站在屋子中央。

林正扬的眼神中不由多了几分欣赏,如此有胆有识的年轻人,已不多见。

待墙上的时钟转向整点时,他朝一长老点头示意。

一长老点燃一根香,随后引燃黄符扔进杯中,那黄符眨眼间便烧成了灰烬,完全化在水里。

“喝下去。”一长老将黑乎乎的符水递过去。

贺沉接过杯子,面不改色地喝下符水。

不消片刻,从他身上冒出一丝黑气,径直飘向点燃的香。

一长老立即将林煜的头发凑近立香,口中念颂起复杂难懂的咒语。

林正扬手执法剑,神情凛然地盯着贺沉。

林煜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他还没来得及多想,熟悉的阴寒气息凭空出现了。

瞳孔骤缩,他的身体不自觉颤抖起来。

下一秒,红绳无风抖动,无数枚铜钱哗啦作响,一道浓重的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空地中。

一长老一把拽过贺沉推到案桌后,口中叽里咕噜的咒语越念越急。

那东西射出一道黑雾袭向一长老,却在碰到红绳的一瞬间消散开来。

那东西似乎被惹怒了,口中发出可怖的嘶吼声,周身又探出暴涨的黑雾,毒蛇般四处疯狂钻动,却被无处不在的铜钱阵打散。

林正扬见时机已到,袖中飞出数道黄符,穿过铜钱阵打在那东西身上。

不断扭曲变形的黑影猛地转过来,直直对上林煜所在的方向。

林煜紧紧贴着身后的墙壁,尽管看不清黑影的五官,但那道阴森偏执的视线却无孔不入,仿佛能钻进他的骨髓里。

林正扬眼神冷厉,迅疾将灵力注入法剑,狠狠刺入法阵关窍,大喝一声:“孽畜,还不快滚回你的十八层地狱去!”

话音落地,无数道红线骤然向中央收紧,古老的铜钱变得锃亮,散发出的光将黑影层层包围。

那东西痛苦地哀嚎起来,如万鬼齐哭令人毛骨悚然,门窗哐哐震动得像是要塌下来。

林煜屏住呼吸,亲眼目睹那东西一点一点消散在铜钱阵中。

室内恢复平静,他浑身力气一松,瘫倒在墙边。

结束了吗?

纠缠了他十几年的噩梦,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呵。”一长老嗤笑一声,“这东西也不过如此。”

林正扬也放下了心中最沉重的那块大石头,长舒一口气:“是啊,我还以为……”

后面几个字说得太轻,其他人都没听见。

林煜用手撑着墙面站起来,目光投向案桌后:“贺沉,你怎么样?”

“我没事。”贺沉冲他笑了笑,英俊的面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林煜心头起火,嗓音不自觉大起来:“你就知道没事没事,看着可一点不像没事的样子!”

贺沉一愣,绕过铜钱阵走到他身边,用身体挡住身后的两道视线,手指轻轻碰了碰他垂在身侧的手。

见他没有避开,又勾了勾他的小指,低声哄道:“别担心,我不是纸做的,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那你的意思是”林煜没好气地反问道,“我是纸做的?”

贺沉无奈:“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煜意识到自己在无理取闹,默默拉开门,搀住他的胳膊:“走,回去再说。”

两道身影相互搀扶着往外走,一道清俊挺拔,一道高大颀长,看起来却有种难以形容的和谐。

留下林家家主和一长老面面相觑,都不是很懂现在年轻人的相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