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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 李总兵率领大军自盛京出发,前往肃州镇压叛乱。

行军队伍蜿蜒连绵, 旌旗蔽空,威风凛凛,没有人注意到其中一辆马车,里面乘坐着的是当朝圣上最尊敬的帝师。

向晨一身黑色劲装,腰配长剑,骑着一匹黑马紧紧跟在马车右侧。

走着走着,马车忽然剧烈颠簸了一下,车内传来一声闷哼,向晨立即勒紧缰绳下马,“主人?”

他掀开车帘,打眼便瞧见面色雪白的主人窝在长椅上,微红的指尖紧扣扶手, 掀开长长密密的眼睫望向他, “无碍。”

向晨怔了怔, 很快又回过神来,打开包裹取出了狐裘, 小心地垫在主子腰后。

沈青琢笑了一声:“看不出来啊向晨, 你还挺贴心。”

向晨没吭声,眼眸低垂, 不小心透过微微敞开的领口, 瞥见层层叠叠的红痕, 落满了雪白的肌肤, 看起来诡谲又妍丽。

一瞬间, 他耳畔回响起昨夜屋子里传出来的声响, 素来面无表情的脸庞刷地一下红了。

“怎么了?”沈青琢看了他一眼,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迅速抬手拢住了领口。

向晨猛地往后退,脑袋“砰”的一声撞上马车顶,也不呼痛,迅疾退了出去,“主人有事再叫我。”

见他如此反应,沈青琢有些哭笑不得,脑海中却不由自主浮现出了昨夜的场景。

他醒来时,本以为自己又陷入了一场荒唐的梦境,直到从铜镜里发现全身遍布的痕迹。

狼崽子像是要在他身上打下什么印记似的,从头到脚地亲——

不对,是从下至上……

“啊!”沈大人在心里低呼一声,抬手捂住了发烫的脸颊,努力将那些画面从脑海中赶出去。

简直要命了,小徒弟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

日夜兼程,风餐露宿,随着天气渐渐转暖,行军队伍终于接近了肃州地界。

一路上,他们碰上了好几波流寇,但面对训练有素的精锐大军都不敢轻举妄动。

进入肃州后,沈青琢掀开车帘,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大批大批的灾民。

一连两载大旱,庄稼颗粒无收,百姓早已饿得瘦骨嶙峋,无论老人还是幼童都只能躺在路边等死。

面对盛京来的大军,灾民们看也不看一眼,连命都保不住了,来再多的将士又有什么用?

这时,一道哇哇大哭声引起了沈大人的注意。

“阿娘!阿娘你醒醒啊!阿娘哇啊啊啊啊……”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正跪在路边,黑乎乎的小手使劲摇晃着地上骨瘦如柴的女子,哭得天崩地裂。

沈青琢心一沉,似乎是不忍再看下去,放下车帘坐了回去。

马车继续往前走,身后稚嫩的哭声却始终萦绕不休,就连铁血的士兵也忍不住回过头。

片刻后,沈青琢再次掀开车帘,“向晨。”

向晨勒紧缰绳,“主人有何吩咐?”

“将那个小女孩抱过来。”沈青琢叹了一口气,又叮嘱道,“带点吃的哄一哄,别硬抱。”

向晨应道:“是,主人。”

薛士杭骑着马停在附近,“大人,灾民数量极其庞大,您救不过来的。”

“我自然明白。”沈青琢淡淡回道,“只是人到了眼前,能救下一个,是一个吧。”

大军安营扎寨,沈青琢则随李总兵一同踏入肃州知州衙门。

知州衙门相当气派,与城外饿殍遍野的惨状完全不相称。沈大人面色微沉,却按捺着并没有说什么。

侍卫通报后,肃州知州罗丞立即迎上前来,“李大人久等了!大人真是雪中送炭啊!”

李鑫武用锐利的目光扫了他一眼,直奔主题:“不必寒暄,肃州现在是什么情况?”

肥头大耳的罗知州尴尬一笑,“总兵大人说得是!先坐!”

罗丞引着李大人落座,这时注意到一旁还有一位弱不禁风的美男子,不由好奇道:“这位是?”

沈青琢微微一笑:“我姓沈,是随行的监军。”

罗丞恍然大悟,连忙道:“沈大人也坐,也坐!”

随后,知州属官通判便向李大人讲述目前的战况,反叛军一路攻占了肃州关隘天门山。

天门山地势险要,水源充足,隔河设阵,易守难攻,反贼以天门山为大本营,不间断地袭击守备军,导致肃州守备军伤亡惨重,再加上粮草不足,迟早会被叛军彻底反扑。

沈青琢问道:“肃州大旱,反叛军的粮草从何而来?”

“这……”通判看了一眼沈大人,谨慎地回道,“反叛军的粮食都是抢来的。”

沈青琢不再追问,算是认同他的说法。

天色已晚,李总兵决定暂且修整一晚,明日再率军与肃州都指挥使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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