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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卖官粮,人赃俱获。”沈大人轻飘飘的嗓音飘散在夜风中,“来人,抓回去。”

知州衙门。

罗丞跪在地上声泪俱下:“沈大人!下官只是一时糊涂啊!沈大人开恩啊!”

沈青琢坐于堂前,漫不经心地浅酌一口热茶,“开恩?本大人凭什么要开恩?”

罗丞愣了愣,以为沈大人是在讨要好处,连忙开口道:“下官愿将积存的一万两俸银,孝敬大人!”

闻言,萧慎凤眸微敛,眼神森寒。

但沈大人并未出声,只垂眸撇去茶盏中的浮沫。

“两万两!”罗丞急了,又往前爬了两步,“不!五万两!”

“嘭”的一声巨响,萧慎一脚踹翻了这头死肥猪。

罗丞倒在地上哀嚎:“饶命啊,大人饶命啊……十万两!下官愿意奉出全部家当……”

“好啊,好啊!”萧慎拂袖冷笑道,“一个小小肃州知州,随手便能拿出十万两白银,朕总算明白了,国库的银子都进了你们这帮贪贼的口袋里!”

肃州知州罗丞伏法,一纸供状长达数页,事无巨细地交代清楚,以布政使戚鸿军为首的贪污受贿官员名单。

圣上当即下令,将身在谌州的戚鸿军缉拿归案,严令彻查华北三州贪腐案,势必要将罔顾王法、上下其手的贪官一网打尽。

与此同时,肃州四大富商的私仓以正当名义没收充公,尽管豪强们看着成堆的粮食心都在滴血,但为了保命,只能敢怒不敢言。

而当灾民们真真切切地拿到粮食时,先是呆滞了好半晌,竟然不知不觉中热泪盈眶。

“是粮食……”年过五旬的老妪双手颤颤巍巍,眼泪顺着干瘪的脸颊往下流,“真是粮食!有饭吃了啊!”

这一声呼喊,让其余灾民也反应过来,喜悦的哭泣声连绵不绝,一家老小抓着粮袋抱头痛哭,仿佛要将这些日子经受的所有苦难都哭出来。

还活着,还能哭,有粮食,就还有希望。

沈青琢望着嚎啕大哭的灾民们,眼底也悄悄湿润了。

到底是他来迟了,他本可以救更多的人……

“先生。”似是察觉到他的情绪,萧慎抬手揽住了瘦弱的肩,“是先生救了他们,先生已经尽力了。”

沈青琢勉强弯了弯唇角,“先生知道。”

薛士杭问道:“沈大人,其余粮仓如何安排?”

四大富商的私仓太满,官仓根本就堆不下,索性直接就地开仓,赈灾放粮。

沈青琢俯身捧了一把米粮,“放完这个粮仓后,开始低价出售,粮价就定在每斗米八十文。不用多久,肃州粮市的价格也该降下来了。”

薛士杭犹豫了一下,“肃州山穷水尽,就算八十文一斗,有些百姓恐怕也买不起……”

“以工代赈。”沈青琢撒开掌心里颗粒饱满的粮食,“让他们去修缮隔离和居住的房子,让他们为肃州灾后重建出力。”

“大人您也清楚,城中青壮年劳动力剩得很少了。”薛士杭不解,“老弱病残如何能修缮房屋?”

沈青琢暼了他一眼,眉眼间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谁说没有青壮年劳动力?放心,很快就有了。”

***

马车上,萧慎不老实地伸手去摸先生的手。

“咳咳咳……”沈青琢拍开他的手背,横了他一眼,“老实点。”

殊不知,萧慎被这一眼横得筋酥骨软,忍不住一把将先生抱到了自己腿上。

“呀!”沈青琢低呼一声,“好好的,你又发什么疯?”

“发先生疯。”萧慎对答如流,调整姿势让先生坐得更舒服些,没脸没皮地凑过去,“这马车座椅太硬,我怕会颠着先生,给先生做人肉垫子好不好?”

沈青琢捶了他一下,不满道:“先生哪儿有这么娇气?”

萧慎用胳膊桎梏住先生,双手老老实实地不敢乱动,一本正经地回道:“有,先生天下第一娇贵。”

实在拗不过他,沈青琢只好放弃挣扎,贴着滚烫坚实的胸膛不动了。

“光一个知州家里就搜出了一百万两,戚鸿军身上只会搜出更多。这次贪腐案肃清后,国库的窟窿能被填上不少。”萧慎下颌抵着先生的发顶,“这一切,都是先生的功劳。”

“这你就满足了?”沈青琢轻笑一声,“还早着呢。”

萧慎自以为不动声色,亲了亲先生的鬓发,发自内心地赞叹道:“先生怎么这样厉害?”

沈青琢却敏感地仰起脸来,“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啊。”

“冤枉啊,先生!”萧慎顶着一张无辜的俊脸喊冤,“我手脚都规规矩矩地放着呢。”

话音落地,马车忽地颠簸了一下,他一低头,便狠狠亲上了微张的红唇。

“萧小七!”沈大人怒了,在他怀里挣扎起来。

“别、别动嗯……”萧慎连忙抱紧先生,浑身肌肉都紧绷起来,嗓音更是蓦地低哑下去。

沈青琢察觉到不对后,登时也僵住了。

好在此时,马车外传来李总兵的声音:“沈大人!”

沈青琢如梦初醒,用力一把推开小徒弟,从他腿上挪了下去。

“李总兵。”沈大人撩袍下马车,拱手作揖,“多日苦战,大人辛苦了。”

“哪里哪里,下官惭愧!”李大人拱手回礼,这才发现圣上正从马车上下来,一只手牵着长袍,姿势有些不自然。

“圣上。”行了跪拜大礼后,李鑫武忍不住关切道,“敢问圣上,是否哪里不舒服?”

萧慎面色青一阵白一阵,清了清喉咙回道:“无碍。”

走在前方的沈青琢回眸,瞥见他别别扭扭的姿势,忍不住笑出了声。

望着先生明媚动人的笑颜,萧慎暗自磨了磨后槽牙,无声回道:先生,您且好好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