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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么的不为什么,肖芥子有一种名师遇白痴的感觉,觉得光看到陈琮的脸都会来火,她伸手把他从窗边推开,怒道:“不为什么,去,去,跟他们交朋友去吧。”

陈琮退后两步,眼见她又要发车,及时说了句:“肖小月,没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东西吗?”

肖芥子油门一踩,绝尘而去。

陈琮叹气,看来她这一时半会,是想不起那盆花了。

他原地站了会,转身看向219房间,冷不丁吓了一跳。

房间的窗不知什么时候拉到最大,一套西服高高吊在窗口,不注意看,会以为窗户上吊了个人——这多半是颜如玉没约到干洗服务,又嫌弃衣服实在味大,所以把衣服挂在窗口吹风。

肖芥子口中“长头发的年轻男人”指的就是颜如玉吧。

事情有点不对劲,这俩之间,是肯定有矛盾的,那个被戳烂的手机就是证明,但肖芥子没必要让他也防着颜如玉,除非她觉得,颜如玉是个危险人物,任谁靠近,都有可能遭殃。

正想着,颜如玉出现在窗边了,这货一边喝水,一边拍扇衣服,拍着拍着,忽然瞥见陈琮,他身子往前凑了凑,似乎是在确认,还举了下水杯、跟他隔空打招呼。

陈琮也微笑着向他挥了挥手。

笑着笑着,心头一突。

他想起之前在羊汤馆、自己向肖芥子打听金媛媛姐弟的时候,她说“我只窥到点边角,就已经觉得很危险,决定绕着走了”,这让她绕开的人,会是颜如玉吗?她今晚被“打劫”,难道是因为“没绕开”?

***

肖芥子又一次车出阿喀察。

这两天,她车进车出,似乎总在这条道上辗转。

可能是因为夜太深了,一路上除了自己的车灯,再没看到别的亮,这种感觉像行驶在一大团茫然的黑中,有点孤独。

这一晚过得太漫长了,从梦中惊醒到火场惊魂,竟然发生在短短几个小时内,意识到这一点,疲累真是排山倒海。

车到小院,肖芥子没急着下车,在方向盘上蔫蔫趴了会。

下午,她踹开院门负气出走,现在,院门依然大敞,能隐约看到院内房中,亮着的那点微弱的红烛光。

想不到那一大团黑的尽头,还是有亮的,更想不到这点亮,还是姜红烛给的。

她又回到了这里,还得回到这里。

肖芥子抖擞精神,开门下车。

……

开锁推门,屋里还是一如既往、死水一潭。

姜红烛坐在桌子后头,正慢慢缝着一个新的布娃娃,桌子上,两根大红蜡烛烧得正旺。

听见门声,她抬起头,右眼依然紧紧闭合,只眯缝着一只左眼,说:“回来啦?”

肖芥子没理她,先抽开破柜子的抽屉,里头有五六只旧手机,上头各自贴了编号。

她拣出“3”号手机,坐到自己的床上,捋了充电线过来充电:“手机废了,改用3号机,想联系我,拨‘3’那个快捷键。”

顿了顿又问:“今天的事怎么说?”

姜红烛沉默了几秒:“你想怎么样?”

肖芥子笑:“我想怎么样?不应该你给方案吗?这一次剜眼,下一次,不定就割喉了,这以后,谁还敢跟你睡一屋?”

姜红烛没立刻回答,她继续穿针走线,好一会儿才说话:“那这么着,以后我晚上睡觉,你用铁链把我脖子拴床上,我横竖挨不着你,总行了吧?”

肖芥子说:“那倒不用,那不成拴狗了吗?拴你一只手够了。吃过了吗?”

姜红烛缓缓摇头。

肖芥子起身:“那给你下碗面,顺便煎个蛋吧。”

她动作很快,开了小电磁炉,倒油煎蛋,又煮滚了水下面,一时间油气哧啦,热气腾腾,屋子里瞬间热闹起来——不过热闹只是暂时的,开关一摁,电器声就都隐了去。

肖芥子拿碗盛面,说:“苗老二没了。”

说这话时,眼皮微掀,看姜红烛反应。

姜红烛“哦”了一声,低头咬断结线,含糊说了句:“死了也好,我这辈子的恶心事又少了一桩。”

肖芥子觉得有点齿冷,她想起苗千年房间里、那一地的玫瑰花瓣。

老实说,她也很看不上苗千年,但人家死了,生死事大,又是为你的事死的,死了还被一扫帚归进“恶心事”,多少让人唏嘘。

她往碗里加面汤:“为了煤精占卜镜死的,找上门来的是039号,我记得你的话,没跟他正面冲突,尽量避开了。”

……

那一晚,在来阿喀察的K2X4号火车上,她听到乘务人员在说,方天芝的行李里找不到手机、不好联系家人。她猜到了手机可能是落在了硬卧的铺位,先一步赶了过去。

方天芝的手机上,有“人石会”的内部系统,可以看到会员的基本资料,当然,都是最基本的,年龄、性别等等。

她迅速浏览了一遍,对两个号印象极其深刻。

一个是039号,因为红姑说过,039号背后有个老头,应该不是人。

这个“不是人”,不是那种骂人的词汇,就是字面意义上的,非人类。

还有一个是099号,红姑只说,这是个特殊号,并没有过多渲染,之所以印象深,是因为一张表拉到末了,只有这一个标注了缺席。

而且,别人放的都是真人照片,这一个特立独行,放了一张石像,像石壁上凸出的石人,对着她微微一笑。

那一笑,至今想起来,都觉得惆怅。

……

姜红烛说:“避开是对的,039号背后那个老头,就我知道的,至少……活了有两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