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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 萧元宝按着时间出了门。

他在杏林医馆外的街角上立了好一会儿,一直守看着医馆人进人出。

直到一顶蓝布小轿儿在医馆门口落下,随轿的丫头撩开帘子, 内里走出了个妇人。

只见那妇人梳了个端庄大方的髻, 二姐儿教他认过,唤做髻。

发髻前簪戴着把银镶玉的梳篦,身上是件烟墨色沉稳长裾,衣料子远可见的好。

萧元宝料想这就是那位冯姓老娘子了。

说是老娘子, 然则他今朝见了人,娘子并不见老,瞧着不过像是个三十余的妇人。

他与人一前一后进了药堂, 走得近了。

瞧那娘子的眉眼, 倒是和善之相, 可那双生得并不多出彩美丽的眼睛, 甚是清明干练, 好似什嚒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去似的。

萧元宝头次做这般刻意接近人的事, 且见了这娘子, 觉着不是个简单人物, 心里更有些惴惴的。

不过筹谋了这许久,好不易得着机会, 怎能缩回去。

“娘子的这把梳篦当真是精致好看,不知是哪间铺子打得。我有一姐姐将要成婚, 寻思着送她点什嚒礼才好,今日见娘子这把梳篦, 也想打上一把送与姐姐做成婚礼。”

冯娘子拿了药, 正欲等着结账,萧元宝亦捡买了点家中常备的草药, 一同前去等着。

趁机与人搭话。

冯娘子上下打量了萧元宝一眼。

萧元宝今日特地收拾了一番,穿了件绸子衣衫,瞧着不似那等穷寒人家的哥儿。

瞧着萧元宝眉眼讨喜,冯娘子便回应了他的话:“我这梳篦,并非是县里头打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瞧着这般精致,我便说城中不见如此手艺的匠人。”

萧元宝可惜了一通。

眼儿又落在了跟着冯娘子的丫头身上,见得她手上拿着一盒丸子药,道:“娘子吃朱颜丹?”

冯娘子闻声,转再看向萧元宝:“哥儿认得这药丹?”

萧元宝道:“我有一好友专妇症,无事闲耍时,她便教我识些草药丹丸,恰见过此药,听闻治疗妇人腹痛通用。”

冯娘子听罢,不由得多问一声:“你这位好友专妇症?不知是男医还是女医,亦或是哥儿?”

“我那好友是位女医。”

话罢,有药童招呼,萧元宝恰到其时的止住了话头,旋即拿着药去结账了。

付完钱,他也没再前去与冯娘子说话,转就要离去。

“哥儿,你且等等。”

萧元宝方才出门,身后便传来声音。

冯娘子追了上来:“将才听闻哥儿识得擅妇症的女医,不知这位女医在何处医堂,可否引荐一番。”

萧元宝心中一喜,面上却不做声响:“这有什嚒,我引了娘子前去便是,左右我家去也顺路。”

“那就多谢了。”

萧元宝一路上都与冯娘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不多时,将人引去了桂姐儿那处。

他与桂姐儿打了招呼,白巧桂热络的接待了冯娘子。

与之看了脉,便要引之去内室中看症。

萧元宝便未继续痴缠着留,那冯娘子见状问了萧元宝的姓名,两厢还落了住址。

出了宝春堂,萧元宝才长松了口气。

今日看似碰巧的一番搭话,实则却废了他好多功夫。

得晓冯娘子身有病痛常去医馆,可他又不知冯娘子哪里不舒坦,自己如何才能对症下药帮上忙。

他便请了桂姐儿与他一道走了一趟杏林堂,一番查问,这才得知冯娘子吃朱颜丹。

桂姐儿一下便晓得了冯娘子有妇症,知晓这层,事情就好办了许多。

今女医,会医的哥儿并不多,妇人夫郎有了不适症状,也不好寻男医看诊。

寻不得合适的大夫,便只有吃通治妇症的朱颜丹。

若冯娘子识得专妇症的女医,想来也不会常出门来受男医看脉,再买朱颜丹了。

翌日,萧元宝又去了一趟宝医堂,问起桂姐儿冯娘子的病可治得。

桂姐儿言倒不是甚么危及性命的病症,不过就是素日里身子会有些不爽利,单吃朱颜丹治不住,还得要配合着医治一番。

“我与冯娘子交待了,让她三五日间就过来一趟。我与她医治,用不得俩月当能治好。”

“你要与她搭话,按着日子来便是。”

萧元宝听罢,夸说道:“我们桂姐儿医术当真是了不得,这回要是没你,我可真没法子了。”

白巧桂嗔怪了一声:“我的医术自是还不错的,我近来可都在认真研习医术,连外祖父都夸说我用功。”

说着,她面庞微红:“书呆子近来读书更用功了,我也不能落他下乘。”

萧元宝啧啧:“果真还是罗秀才更能激励人呐,瞧得我好生羡慕。”

白巧桂道:“比起上进用功,谁能有你更能下功夫呀。为着拜个好老师,甚么法子都给用上了你。”

这日后,萧元宝按着冯娘子去看诊的时间,去寻了白巧桂两回。

他不好每回冯娘子去药堂都跟着去,这般太过容易教人觉着他别有用心。

不过好在混了个脸熟后,那冯娘子也和善,会与他们多说两句。

但萧元宝一直没寻着机会说起拜师的事情,因着冯娘子也从不曾张口说过她会菜。

这日,桂姐儿央着萧元宝想吃卤肉。

萧元宝想着谢她,便一早去肉市上捡买了一只猪头,一笼猪大肠。

外在还捡了些鸡鸭的肠子,胗子,这些卤出来味道最是好,就是要洗干净打理起来有些麻烦。

另又切了藕片,泡了木耳,剥了鲜笋,滚碎了煮熟的鹌鹑卵壳,一并闷卤了些素菜。

来了城里头,他也好些日子没做这些菜了。

索性卤做得多,与白巧桂提上一食盒送过去,还给祁北南也准备了卤味做午食。

猪脸肉切了一碟子,素菜捞了一碗,与刘妈妈、赵五哥跟铁男吃。

“想这一口好些日子了,宝哥儿你做得味道我觉着比城里那些铺儿摊子上的都要好吃。”

萧元宝提了食盒来,白巧桂忍不得馋,整好堂子里没甚么人,她便拉着人躲去了里间吃卤味去。

才出锅没多久的卤味还热乎乎的,笋脆肉香,好吃的她眯起眼睛:“我要分些出来留着,晚间与书呆子送去。”

“你啊,甚么都念着他。”

萧元宝坐在一头的圆凳儿上看着白巧桂吃,瞧她吃在兴头上,却也生停下来要给罗听风留一口。

不由得摇头,却又起身来帮着她往旁的食盒里留卤味:“便是你要与他留些,也是够的。今儿我备下的菜肉都多。”

“秋后牲禽肥壮,买卖的人多,这些东西也好买。你只管坐着吃,我与他收拾些出来留着就是了。”

白巧桂点头称是,两人闭门在里间,她也不顾甚么姿态,大口往嘴里塞着卤大肠。

肥香软糯,越嚼越觉得香。

正说着话,门却响了响,有个小药童来传话:“桂姑娘,常寻你看诊的那个冯娘子来了。”

白巧桂嘴巴一顿,望着萧元宝眨了眨眼睛:“今日如何来了,不是她平素来瞧诊的时间呀?”

萧元宝取了块帕子出来递与白巧桂擦嘴:“你是大夫,如何还问起我来了?”

“你教她稍等片刻,我这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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