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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婚后的头一日,迟起了半个时辰,前去拜见公婆没得他们怪罪,已觉好生福气。你这倒是好,径直就睡他个日晒三竿去。”

白巧桂与萧元宝在园子里头闲逛,参观一番他们的新宅子,嘴上闲说着话儿。

“偏是你们祁大人也惯着你,还陪你到这时辰才一同起。当真是人比不得人。”

萧元宝面上微红:“你这句句说得,好似是与罗大人成了婚过得多苦一般。我瞧你人可比以前丰腴了一圈,气色也好。”

“我没说我好,只夸你这日子更好咧。”

白巧桂笑掐了萧元宝的腰一下:“你这哥儿,现在怎变得如此嘴尖牙利的。我怎记得有些哥儿小时候见了生人还躲在人身后的。难不成那哥儿不是你,我给记错了?”

萧元宝嘶了一声,他揉了揉腰:“你就是记叉了去。”

白巧桂见他受捏了下腰就龇牙,眼眸中笑得暧昧:“看来祁大人是个厉害人,看把你给折腾的不清。”

萧元宝左右环顾,瞅见没人,红着脸重重的拍了白巧桂的手一下:“甚么时候嘴变得这么坏了你。”

“这就坏了,对你使坏的人又不是我,你怎不冲他生气去,就晓得”欺软怕硬”。”

萧元宝自知时下是说不过已然成亲快半年了的桂姐儿,闭上了嘴巴不说了。

“你成亲多欢喜热闹,只是可惜了鑫哥儿没能得来。”

白巧桂颇有些遗憾道:“我在县里成婚的时候,他倒是来了,还与我送了几扇大屏风。”

萧元宝道:“他与我来了信,京城如此远,一来一回的少不得一个月。他便是来,我也要劝他不要麻烦这一遭,他的心意我晓得。更何况他时下忙着生意。”

白巧桂点点头:“他啊,是个厉害人物。认真做起生意来,当真是了不得,将那穆家挤兑的不行。”

说了半晌话,宅子方才逛去一半,萧元宝便嚷着逛不动了。

倒不是他不想陪着桂姐儿逛,只昨日还单是疲乏的身子,这睡了一觉起来,更是酸软发痛,手脚都不多使得出力气。

尤其是教碰触过多的位置。

白巧桂瞧出他的不适,拉着他去开了两张方子与他留着。

她在京都里住了三日,第四日告辞回了蓝田县去。

萧元宝挺有些不舍,却也不好再留白巧桂,如今她有了自己的家室,怎可在别处久留。

他忍不得便怀念起年少时的日子来。

那时候想见也至多不过是县上乡里个把时辰的路程,后来就更近了,几条街的路,想见就得见着。

如今各落一方,便是通上一封信已是不易,更何况于常相见。

于是他备了不少的吃食衣料,教桂姐儿带回蓝田县去,以此聊表一番他的心意。

又去了七八日,萧护也前来与祁北南和萧元宝说道,要回县里去了。

“这才来多长时间,爹爹怎就嚷着要走,这里莫非就不是你的家了?”

萧元宝听得萧护要走,心里不大高兴。

萧护连哄道:“哪里是说这处不是家,只这京城里头天气干,我多不习惯,嘴鼻都干得很。眼瞅着要入了夏,只怕更不得了。”

萧元宝不张口应承。

萧护见此,连忙跟祁北南使眼色,教他帮自己劝一劝。

祁北南瞧着人嘴瘪着,哪里敢去劝,反道:“是啊,爹就在京里多住上一段时日,要是觉着干燥不适,我教秦缰去医馆里买些温润身子的药回来吃。”

这下换萧护的脸色不好了。

祁北南眉心一动,他可真是两头不敢得罪,两头讨不得好。

见此,他道:“爹这一走,蒋夫郎指定也要随着一道回去,届时人都走了,小宝可不是冷清的厉害。要不然这样,爹想回去也成,你劝劝蒋夫郎,教他留下。”

萧元宝闻言眉毛一扬:“这个主意好。爹爹要走,你就将老师劝下;劝不下,那就一并在京城里多住一阵。”

萧护默住:“……我去劝蒋夫郎?”

“我这嘴是能劝人的?”

“那不是爹爹的事么。”

萧元宝无赖道:“总之二择一,否则我便不依。教秦缰把你的马儿藏起来,看你如何回去。”

萧护觉着跟落进了贼窝一般,进来得容易,出去反倒是难了。

他又拿萧元宝没法子,便也只得如此。

“要不然你留下。”

蒋夫郎见着萧护愣头愣脑的来与他说道这么一句,他一哽,不由得道:“你个做爹的都不肯留下,我留着算做甚。”

“你留下好,还能在京城里头经营生意。”

萧护道:“我留着甚都做不得,又过不惯那般提着笼子喂鸟的日子。”

蒋夫郎睨了萧护一眼:“真是个不知享福的。多少人求着这般日子都不得,你偏生是还不爱享。”

“我不急,待着往后有了小外孙了再来享这福。”

萧护道:“你便应着,安心在这头住下,左右村子那头回去也没甚多的意思。”

蒋夫郎在京里住了这么些时月,萧元宝跟祁北南是什麽心思,他如何会不晓得。

说来,一家子如此为他着想,他心里头怎能不动容。

他与萧护道:“我再想想。”

萧护见此,便没再继续说。

过了两日,蒋夫郎前去与祁北南和萧元宝道:“我留下,与宝哥儿看着酱菜生意。”

“只是我不住此处。”

祁北南闻言,道:“怎不住宅子里头,起居没有不便之处。若在外头去,反倒是不多便捷。”

蒋夫郎道:“我一个人住那么些年,习惯了去。”

祁北南看了萧元宝一眼,看他的意思。

萧元宝想了想:“只要老师留在京城,住在哪处倒是都不妨事,总是能照应上的。”

他道:“酱菜也总不好一直在家宅里头做,我盘算着赁一间小铺子下来,能做酱菜,也能陈列货品,供人买卖。届时老师也不必在外头另行寻住处,就在铺子里头落住,如此可好?”

蒋夫郎点点头:“行。”

萧护是四月下旬走的,天气晴朗,也算不得热,倒是赶路的好时节。

祁北南和萧元宝将人送到了城门外头,人来时多欢喜高兴,人走时便多不是滋味。

热闹鼎沸总是人生的片刻光阴,平淡宁静方才是绝大部分。

萧元宝倚在祁北南身上,看着远去的马车,心中的感受与昔时见着祁北南离开时的心境相似,却又觉不同。

回时,见着屋檐下的燕,恍想起春日宴中那句岁岁常相见的祝愿。

他与祁北南今如屋檐下的燕,亲昵朝夕相见,可却还不知足,想着能与家人也可常聚一处。

只他也知,人各有所求,不可勉强,需得随心自由。

祁北南紧了紧自己牵着的手,道:“日子还很长,我们慢慢的,用心的好好过下去。”

“来时,总有更好的团聚。”

萧元宝笑着点点头,他心里头,也一样是这般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