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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日, 萧元宝跟祁北南一同去了林府吃喜酒。

原本是以为十里红妆好不热闹,不想办的却并不张扬。

林青煜请的人不多,和先前萧元宝和祁北南成婚的时候宾客相差无几。

客多还是在公爷府上。

只见是林青煜一身喜服高头大马将郡君从公府迎来, 他相貌本就好, 今日做新郎官儿更是惹人注目。

一路上看热闹的人很多,快是赶上新科进士游街了。

不过比之状元游街时的意气风发,今日大喜,却不如那时的少年意气了。

萧元宝站在宾客之中, 偏过脑袋瞧了一眼从大轿上下来的人。

身姿端挺,衬身华美的喜服教人看得痴。

只郡君盖着红盖头,并不见姿容。

但从端庄的行资和天鹅一般雅直的脖颈足可见, 是个很尊贵的人物。

跨火盆, 拜堂, 一系井然。

两个新人一手拉着红绸两端, 像一对璧人。

可那红绸虽将两人连接在一处, 分明是不短不近的距离, 却无端教人隔得很远。

萧元宝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 他偏头与祁北南小声说道:“我们拜堂的时候, 你有没有偷偷瞧我?”

祁北南闻声,看了萧元宝一眼, 道:“那是自然。”

拜堂那日,在堂中行礼, 他不知看了萧元宝好些回。

忍不得心中高兴,又不能与之说话, 自也就只有暗暗的瞧人了。

萧元宝心中想, 如此就是了。

一对新人都谨遵着礼数,一板一眼的敬高堂, 拜父母,多余的一个眼神都没有。

外人瞧来,再是端庄和礼不过,可许有真正在相爱之中的人才能感受到,新人之间很淡。

行完礼,入洞房。

大抵是郡君身份贵重,并无人嚷着要去闹洞房,如此更是有些冷清了。

萧元宝观完礼,没再瞎想什麽,外头又恢复了热闹。

他前去与官眷一同吃了茶水,招呼说了几句客套话,不多时就吃席面儿了。

旁的不说,席面儿倒是好吃,也是请的四司六局来招待的,只不知是哪个灶人掌的勺。

三足盘里盛的焖虾和长叶盘里的酒烧鱼很合他的口味,他吃了好几筷子,再想吃也不好意思再动箸儿了。

散席回去的时候,已是月上柳梢头。

晚秋的天气已经有些冷了,月儿挂在柿子树上,黄橙橙的柿子也渡了一层银光。

祁北南将脑袋偏探在车窗外头的人给捞了回来,他放下帘子,阻绝了外头徐徐的秋风。

“当心着凉,秋季里头最是容易风寒。”

萧元宝却道:“我前些日子在吃换季食疗暖身的汤,换季受凉风也不风寒。”

祁北南笑了一声,问道:“今日喜宴可热闹?”

“热闹还是热闹的。”

萧元宝道:“虽已经成亲了,但我还是头回这般完完整整的瞧一场成婚。”

“先前成亲的时候,把那盖头一盖,晕晕乎乎的,南北都分不清。”

祁北南道:“南北分不清不要紧,分得清北南就成。”

萧元宝睨了祁北南一眼:“正经与你说,却又打趣我。”

祁北南只觉好笑。

两人回去,时辰已然不早,晚秋天冷,收拾一番便早早进了被窝里头。

许是受了喜宴所染,兴致都还不错,月儿偏西了也还没睡。

事罢,萧元宝双颊潮红,额头上也汗津津的。

他趴在祁北南的胸口上,脑子有些空,半晌后才回乎过些神来。

祁北南理了理怀里人他有些发乱的头发,见着他眸子在动,哑声问道:“在想什麽?还不想睡?”

萧元宝默了默,道:“你说今天的新人都成亲了,好似是生人一般,那他们今夜会不会……”

祁北南捏了萧元宝的脸一下:“还有心思去想旁人的事。”

“不然上职的时候我去替你问问。”

萧元宝见此,连忙抬手捂住了祁北南的嘴:“别!多冒犯的事。”

“我只是有些没法子设想。”

倘若是他跟祁北南也是这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尊长将婚事说定了,也没怎见过他这个人就拜堂成婚,那成婚夜多拘束拘谨啊,还能圆房么。

祁北南咬了萧元宝的手指一下,想他还是太纯良。

“有甚么不能,你想那些在外头寻花问柳的男子,与妓人可先就熟识,不一样也行事。”

萧元宝眸子一动,还真是这般。

他无端有些恼怒起来,狠狠掐了祁北南的胸口一下,转头去睡了。

祁北南吃痛,冤枉道:“我又没有这般,你生甚么气。”

过了些日子,铺子教工匠修整过半。

萧元宝盯着铺子这头的进程,以及招揽账房、灶人、跑堂这些事情;白巧桂则跑药铺,与之谈拿草药的价格。

若是富贵之家,这些事情其实都有底下专门的人去办,主人家只端坐府上管人,做最终定夺即可。

只他们这样的人家,才兴起,根基不够,一应办事的人手也短缺,哪里有那样的福气来享。

凡事也都还是亲力,一点点经营起来。

此间接触得些给自己做事的人,忠心恳切,长久与自己办事,天长日久的,才收用来做自己的人。

回过头来瞧,如今家里头也有些人手使了,也便是靠这许多年经营积攒来的。

到时候店开起来,他一个官眷,不好似那些商妇寻常人家一般时时都守在店铺里,还得是要得力的人来看管。

届时他只需在后头查点账目,研制菜式就好了。

不过因食疗方子是自行研制,在用灶人上便格外仔细些。

选定了人,需得是签长契,再来是密契,往后离了他们店铺,也不得用食疗方子盈利。

思定,便往外放了消息揽人。

京都人口多,谋差事儿的人也也多,没出三五日的时间,就陆续的来了十几个人。

有应招账房的,擅厨做灶人的,还有好些跑堂,厨房的杂使。

账房和灶人是要紧的人物,其余的倒是都还好寻,毕竟做的活儿不是那般的考验人。

祁北南与他做了两本账,用来与那些应招的账房来算,验其算账的能力。

灶人的话,萧元宝选用了两三张食疗的方子,教人按照方子做出来,瞧谁的味道好,自也就留谁了。

其实能力都还是好查验的,要紧的还是人品,不过这东西也不是三言两句能够全然查验出来的,还得时日长了才知晓。

萧元宝选定了三个灶人出来,一名男子,一名夫郎,一名妇人。

账房先生要的是个老童生,他算账不如旁人快,但是萧元宝觉着他算账很妥帖稳当,比寻常账房都仔细,于是便要了下来。

至于跑堂,先定了六个嘴巴伶俐,性子活络的;

后厨杂使也定了六个,其中两个端菜,四个帮着烧火切菜洗菜这些杂事。

大食楼办起来所耗费精力比小本经营的铺子可多太多了。

晃眼就筹备了一两个月的时间去。

冬月初,祁北南从官署里出来。

就见着灰蒙蒙了一日的天儿,终于是在起了几阵冷风后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京城的雪总是来的早。

“冷得厉害,去安华楼吃碗羊汤。”

祁北南偏头,见着姜汤源打了把伞出来。

没等他张口说去与不去,又听他道:“我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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