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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姜十一喃喃。

是厢族圣女折荛娘子!

她一步步走到?人群中间,护卫看了沐人九一眼,得到?示意,也让开道,让她抱着写?着“亡夫姜长安”的牌位走来。

而张向彦看到?她脸的瞬间,疑惑、不解、回忆,最后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娇娘?!”

他见过十几年前?的她!

阿染平静回视这个抱着牌位的女子,缓缓开口:“玉折荛,不,应该称你为玉娇娘。”

她和萧和青的脸上都没有意外?。

周围,再次一片哗然,不可置信,喧嚣声起。

他们二人却无比平静,确定柳宽是玉宽之后,玉折荛的身份就再也藏不住。

厢族圣女是没有名字的,她曾说过,她一直在外?历练,分明就是指她一直生活在大雁!

柳宽给她取名娇娘,于是,她便有了真正的名字——玉娇娘。

后来,她化名折荛娘子。

他们便一直以为她的名字是“玉折荛”,厢族人也这么?以为,但其实根本不是,她一直藏着真实名字。

当初,林知霄和折荛娘子都没说谎,姜玉楼知道不义罪,折荛娘子知道那是一个震惊天?下的丑闻!

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柳宽对“女儿”的所谓宠溺,奉上最好?的东西,听其命令……仔细分析,就会发现那其实是尊敬,因为,这不是他女儿,这是他们族中圣女。

“小阿染。”玉娇娘对她轻轻一笑。

事实上,在阿染小时?候她便见过她,那时?候玉娇娘常常与姜长安见面,而姜长安偶尔会带上小阿染。

她那时?候想当姜阿染二婶,所以对阿染记忆深刻,第?一次见面,她便认出了阿染。

所以她会让阿染进花楼,她会多?看阿染几眼,在她身上找熟悉的影子,把姜十一给她差遣……

——这也是她对阿染的谎言,她早已知晓阿染身份。

阿染垂下眼眸,声音轻轻:“你不是要隐瞒吗?为什么?又说出来?”

她已知晓全部?真相,在刚刚却没有说出来,也没说玉娇娘还?活着,这人为什么?要自己走出来?

要知道,圣女和姜长安的关系,足够她再也做不成厢族圣女。

当初在玉家的时?候,她为了继续压制厢族,维持圣女身份,所以不义罪一个字也没透露。

萧和青也是后来才想明白,她不承认自己喜欢姜长安是为了圣女身份,那由此推论,她也必须隐藏不义罪真相和自己是玉娇娘、与姜长安有过一段情意之事!

这也是她维系身份必须隐瞒的部?分。

“我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但这是我欠他的,既然要翻案,就该公开全部?真相,让他清清白白,我也能堂堂正正为他服丧。”玉娇娘轻轻抚摸过牌位,在心里,她早已嫁给姜长安。

她看向皇帝与满朝文武,扬声道:“我乃玉娇娘,曾化名‘柳娇娘’在大雁历练,协助柳宽探听消息,后我来京都,与姜长安相识、相爱,私定终身。”

下方,又是一片哗然,低低的议论声不断。

阿染看着她的背影,曾经那些细节全都串起来,“折荛娘子”是姜玉楼楼主,花船顶上那间像服丧一样的简陋小屋,才是她的住所。

花团锦簇的花楼之上,玉娇娘只有一个小屋,她以自己的方式,在没人知道的地方安静服丧十三载。

那江山图旁边被取走的画像,恐怕……与姜长安有关。

玉娇娘继续:“后来,两族大战,长安临危受命,我知道那次厢族来势汹汹,怕他出事,想要拦下他,所以跟去了凉州,污蔑其‘奸污’,想阻止他上战场。

“但长安很坚决,而且,我也是那时?候才知晓他已学成姜氏一刀,天?下无敌,玉宽着急将这个消息送回厢族,漏了马脚,被敏锐的长安察觉……”

姜长安连夜出去调查,在确定柳家身份之后,将自己关了一天?,而后,提刀灭门柳家。

在国与私情之间,他坚定选择了大雁。

大战在即,如何还?能留探子在后方作乱?不想引起动荡,所以什么?也没说,干脆利落灭门柳家。

“但他到?底没杀我,只是让我从此以后,再也不要踏入大雁,与我一刀两断。”

玉娇娘仰着头,闭上眼睛:“我返回厢族,成为大战的第?三位将军,玉将军,但我没有参战,后来,长安以一当万,重创厢族,我前?去与他谈判,确定战场合约,此后,两族再无战事!”

阿染曾经的怀疑没错,姜长安怎么?会随随便便信任一个人?

但这个人是玉娇娘,他们曾经相知相爱,立场不同,对对方性情的了解却并不会减少。

姜长安相信她会压制厢族。

此后,玉娇娘重诺,死?死?压制厢族,为此,可以放任阿染他们灭傀儡军一半。

可她内心煎熬,她的爱人七罪定下,被人害死?,满门被灭,她鲜少再回厢族,她在公开身份与不公开之间,反复痛苦。

一边是可以兑现承诺的身份,是她身为圣女的责任,一边是深爱的人……

她就像是被劈成两半,拉扯着她。

所以,很矛盾,她在姜玉楼先说自己有不义罪证据,在玉家,她是圣女,又说自己在说谎,只是为了逼迫他们重审姜家案……

可哪怕告诫自己身份,哪怕守着圣女的责任,她还?是放任他们进神庙,没有提前?收走“玉宽”的牌位。

或许,她内心深处一直盼望他们发现什么?,才有赎罪的机会。

如今,姜家翻案,阿染单枪匹马入厢族抢走族谱与牌位,真相已经被人知晓,她再也不想隐瞒。

她要为姜长安正名,也要赎罪,从此以后,她终于可以大大方方提起姜长安这个名字。

玉娇娘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大战之后,朝廷官员皆要害姜长安,何丞相却想救他,所以邀我前?来京都,以轩辕九山和拓跋延指控姜长安,之后,再让他假死?脱身。”

她还?是柳娇娘的时?候,姜长安带她见过何丞相,何丞相知晓他们之间的感?情,他相信,在姜长安绝路之时?,玉娇娘一定会救他。

所以,厢族有很多?人能陷害姜长安,他只叫来玉娇娘,目的并非害人,而是救人。

玉娇娘的话众人只是半信半疑,而这时?,她手指勾动,原本躺着的轩辕九山和拓跋延,就像是活人一般站了起来。

她说的竟是真的!

“竟然还?有这样的往事?”

“这才是不义罪真相,大将军分明杀得好?。”

“这女人真是过分,姜长安放过她,她却反过来害他。”

“你没听到?她其实是想救人吗?”

“那也是害了人。”

……

玉娇娘看向段元立,咬牙切除:“但有人棋高一招,所以,我们失败了,姜长安被害。”

所有人下意识看向段元立,然而他安静垂手,一言不发,始终平静。

还?有什么?比玉娇娘,当年的“柳娇娘”亲到?现场更好?的证据?

不义罪真相,已经全部?展开。

姜长安七罪,自此便全部?翻了案。

姜十一看着台上,为当年的真相震惊,为楼主竟然是“柳娇娘”震惊。

她还?有很多?的疑惑,阿染与萧和青到?底什么?时?候怀疑柳宽可能是厢族奸细的?又是什么?时?候制定计划,让阿染假死?,直奔厢族取证据?又为什么?要假死??

但现在,还?没人给她解释。

在众人哗然的震惊当中,萧遂缓缓放下族谱,喃喃:“原来不义罪全部?真相,竟是如此,姜长安……冤枉啊。”

张向彦靠着高台跌坐在地上,双目呆滞,手脚剧烈颤抖,苍白的华发都在跟着颤动,看着委实可怜。

阿染走到?高台旁边,在他斜上方蹲下,看着他,眼神无波无澜,此刻,面对过去张向彦一次又一次质问?,她终于可以问?他——

“张大人,现在,你还?敢说你了解柳宽吗?

“那些年你们书?信往来,那一句句问?候,那‘不知兄长近日如何’的每一个字,那对兄长在朝遇到?烦心事的一份份关怀书?信里面……

“张大人,你到?底告诉了玉宽多?少朝中隐秘?那些被他送来为官的文人,又到?底给他送了多?少情报?”

阿染拾起“柳宽”与张向彦的书?信,抛上天?,被珍藏的每一页纷纷扬扬,落在地上。

她在纷纷扬扬的书?信中站起来,垂下眼眸:“张向彦,自诩清流、不与世人同流合污的你,为官一生,究竟做了多?少年的卖国之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