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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的手指碰到头的一瞬间,小火苗欢快地在锯末上窜了起来。

贝暖心里有数了。

不能碰头顶的头发。

贝暖又试了试,发现只要集中意念,就可以随便控制火苗的大小。

如果不是在这个把火当成邪恶之源的部落里,其实这异能还挺好玩。

看来接下来的十二小时,绝对不能用手碰头,反正一共只有十二小时,过去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

没过多久,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有人送饭过来,每个人吃的都一模一样。

贝暖一看,就有点痛苦。

陆行迟那张乌鸦嘴,玩狼人杀的时候,诅咒作弊的人吃木薯,结果现在真的又要吃煮木薯。

这里的条件比岛上好,除了木薯外,还有别的菜,每人都发了一份。

可是木薯仍然是主食。

都是产量高能度过饥荒的作物,土豆它不好吗?红薯不好吗?

为什么这个地方就那么喜欢木薯呢?

吃过午饭,太阳晒得地面如同烧起来一样,他们这些人不用再盖房子了,要换班。

陆行迟他们被带走,另有别的活去干,贝暖被分配和女人们一起回帐篷里做针线。

贝暖三心二意地跟人学怎么给布料锁边,一边在心中默念:

绝对不要碰头绝对不要碰头。

不知为什么,平时不用顾忌这个的时候,一点问题都没有,现在绝对不能碰头,头上却痒得要命。

尤其是陆行迟摸过的头顶,好像突然比别处多长了不少神经一样,不停地觉得痒。

贝暖下定决心,等这个倒霉的倒计时结束后,一定要好好地虐待一下脑袋。

想怎么抓就怎么抓,想怎么揉就怎么揉。

贝暖的锁边工作进行得极其缓慢,晚饭前,一件衣服的下摆都没锁好。

因为没有电,天一擦黑,所有人都像鸟一样,准备早早收拾睡觉。

贝暖正在辗转着痛苦不能抓头时,帐篷里来人了。

来了的还是一个熟人。

亚雯圣女一身白裙,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好几个女人,直接进到帐篷里。

其中一个中年女人向前一步,指着贝暖。

“亚雯圣女,我看得清清楚楚,就是她。”

贝暖:?

那中年女人情绪激动,不过还是拼命和修耶的邪火对抗着,语气中尽量保持着对圣女的恭敬。

“我当时站在房后的梯子上往下看,正好看见她躲在木头后面,连动都没有动,就把火点起来了。”

贝暖:“……”

藏那么好点火都能看见,眼神真好。

亚雯圣女点点头,瞥了贝暖一眼,“今天连伽寒的衣服都点着了,必然是有妖孽在捣乱,把她抓起来,明天扔进盐河里祭水神吧。”

贝暖:???

这个圣女,说杀人就杀人,这么随意的吗?

语气自然得好像是要把一件衣服丢进盐河里洗一洗一样。

很有霍仞的风格啊。

亚雯背后的几个女人立刻上来,把贝暖抓住。

“先把她关进笼子里吧。”亚雯瞥一眼贝暖,随口吩咐了一句,就转身走了。

几个女人押着贝暖,来到营地中间一大片空场上。

空场围着一圈新栽的一人多高的树苗,有个祭台,不过现在是空着的。

靠边的地方,一排放着好几只铁笼子,大概只有大半个人高,看上去好像要是关野兽用的。

那个告状的中年女人把贝暖一把推进其中一个铁笼,推得贝暖一个趔趄。

她用一把锁锁上笼门。

“圣女交代,明天上午叫几个男人过来,把她和笼子一起沉到盐河里。”她说,

笼子太矮,没法站着,贝暖干脆就地盘膝坐下。

没什么好担心的。

明天一早,陆行迟一旦发现她不见了,一定会来找她的。

所以白帮部落里的人锯了半天木头,缝了一件衣服,估计最后还是要跟他们翻脸。

贝暖鄙视地看一眼笼门上的小破锁。

唯一的问题就是,今晚大概要这么露天睡一晚上。

那几个女人锁好笼门,不再理贝暖,转身就走。

贝暖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

贝暖把手肘撑在膝盖上,望着那几个女人的背影,另一只手幸福地挠了挠早就非常痒痒,非常想挠的头。

刚刚那个告状的中年女人还没走出几步,衣服下摆突然腾起一股小火苗。

火苗沿着衣服燎上去,在夜里发出耀眼的光,几个女人被吓了一跳,拼命尖叫起来。

几个人又蹦又跳,又撕又扯,终于把那件着火的衣服弄下来了。

她们惊恐地回头看了一眼贝暖,没敢再过来,落荒而逃,不知道是回去治伤了,还是又去跟她们的圣女告状去了。

贝暖心想,只不过放了把小火,而且没有去烧她的头发,就已经算是日行一善。

笼子里没法躺,贝暖就这么靠在铁栏杆上犯迷糊。

正在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听到有细微的声音。

贝暖睁开眼睛。

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正在很近的地方看着她,还是倒着的。

竟然是大圣。

它正倒着吊在笼子上,眨巴着眼睛,望着贝暖。

铁笼栏杆之间的空隙对它足够大,它自己钻进来了。

看见贝暖睁开眼睛,它好像很开心,嗖地一下跳到贝暖的腿上,呜呜地哼哼唧唧,不知道在说什么。

“你怎么也到这儿来了?”贝暖无比惊喜。

可惜大圣不会说话。

贝暖转念就想通了,它昨天晚上虽然藏起来了,却一直悄悄地跟着他们,一路跟到了这里来。

“你来找我,是又饿了吗?”

贝暖从空间里掏出一把木薯干。

大圣就着她的手,把木薯干都吃完,就从她膝盖上跳了下来。

贝暖以为它吃饱了打算走,却看见大圣到了笼门口,拽了拽笼门上的锁。

贝暖笑出来,“弄不开的,没关系,明天就有人放我出来了。”

大圣回头看了她一眼,好像不太明白她在说什么,忽然又从铁栏杆中间挤出去了,消失在黑暗里。

没过一分钟,它又回来了,小爪子里攥着一根细细的小树枝。

它认真地把树枝戳进那把锁的钥匙洞里,一通乱捅。

它是真心想把贝暖从笼子里放出来。

贝暖忽然感动了。

上次她把它从笼子里救出来,现在轮到它来救她。

这只小猴子知恩图报,比很多人还强。

“其实你要是真想救我的话,”贝暖诚恳地建议,“你还记得上次那个把你关起来的人吗?去找他,把他带过来就行了。”

大圣听见她说话,还是一大串,回头望着她,表情完全就是——

听不懂。

贝暖想了想,用一只手比划成爪子的形状,往另一只手的手掌上一扣。

“用笼子扣你的那个人,记得吗?就是冷冰冰的,都不太笑的那个,去把他找来。”

大圣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努力理解她的话。

理解了半天,忽然钻出笼子消失了。

就在贝暖以为它真的去找陆行迟去了时,它又回来了,拖着好大一条毯子。

大圣太小,毯子太大,废了好大的劲才拽到笼子前,又想拽进笼子里。

贝暖连忙帮它把毯子拉进来,忽然明白了。

它想错了。

大概它听懂了“冷冰冰”几个字,以为贝暖很冷。

贝暖哭笑不得。

毯子不知是它从哪里弄来的,还挺好看,上面绣着复杂的花样纹路,四边都缀着长长的流苏。

小猴子一脸邀功地望着贝暖,贝暖伸手摸摸它的头,把毯子披在身上。

确实挺暖和。

不远处忽然有动静。

一大群人朝这边过来了。

最前面的还是那个亚雯圣女,身后跟着的人中就有刚刚锁贝暖的几个女人。

贝暖能听到,有人在说:“我亲眼看见她放火了!火突然就冒出来,特别邪门!”

贝暖什么都顾不上,先对大圣说:“大圣,快,藏起来。”

这次大圣看看贝暖,又看看正往这边来的人,立刻听懂她的话了。

它像一支小箭一样,嗖地一下窜起来,第一时间藏起来了。

不过藏的地方却很有问题。

它窜到贝暖身上,三两下蹦上贝暖的肩膀,七手八脚地抱住贝暖的脑袋。

贝暖:“……”

它的小爪子直接扣在贝暖头上。

它实在太紧张,爪子抓得贝暖的头皮疼,贝暖赶紧用手去掰它的爪子。

手指碰到头顶。

此时,贝暖正想努力抬头看大圣,然而大圣在她脑袋后,看不到,目光所及之处,是旁边小树的树冠。

如同被火焰喷射器喷到一样,空场旁边的几棵树腾地燃起熊熊火焰。

着火的树冠如同巨大的火把,照亮了整个空场。

贝暖吓得赶紧缩回手。

正在向这边走的一群人全都看到,在火焰的光亮中,笼子里的女孩身披纹路复杂的花毯,盘膝端庄地坐着,脖子上骑着一只小猴子,正牢牢地抱着她的头。

所有人都呆住了。

贝暖无意中又放了把火,不敢再去拉大圣,一抬头,看见一件奇怪的事。

刚刚还气势汹汹往这边走的那一大群人,突然全都跪下了,跪成一片。

只剩那个亚雯圣女,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也在呆呆地看着贝暖。

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景象。

她半天才找回声音,哑着喉咙对身后的人吼,“都跪着干什么?站起来,现在就把她给我扔进盐河里!”

然而没有人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