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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这台子上是给乐师以及胡姬们演奏跳舞所用,今日却干干净净,任何丝竹之声?全无。

钱浏阳伸出?两只手指:

“今日,太医院对外出?售两样东西,价高者得。首先,是十个看病的名额。”

当然?不是简单的名额,只要买到了这个名额,便可以指定太医院的某位博士甚至太医监太医丞甚至是太医令为自己或者是家人看一次病,有效时?限为三年。

每人只限一个。

下面的很?多?商人们明显眼?睛一亮,开?始和自己相?熟的人讨论起来。

“这个可以啊!那可是太医博士呢!”

“太医博士算什么,我要找太医令!”

有人高声?喊了出?来:“钱太医,可以让您来看吗?”

钱浏阳挑起眉:“你若是非要让老夫来看,自无不可。不过,其?实用不上这样的机会最好。”

大家都笑了起来。

很?多?人几乎立刻就下定了决心。在座的都是大商人,钱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于是便更关心自己的身体健康。没有健康,赚再多?的钱都是白搭!

虽然?悲田院到时?候也会经?常遇到太医坐镇,但是那得看运气,还不一定能排上。而这个名额,却可以随时?去请,甚至还能指定人选!

万一,有个紧急的突发?疾病呢?

酒博士在台上用小木槌敲了敲一旁的铜钟,铛铛铛几声?,场中?立刻安静下来。

他笑道:“诸位听我讲一下待会儿的拍卖规则。每一个名额的起拍价格从五千文?起,加价一百文?起跳……”

有富春坊里的小厮给大家发?了举起来的木牌,上面用朱砂写了数字。

二楼,周自衡与徐清麦饶有兴致的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拍卖这一招是周自衡想?出?来的:“只有拍卖才能充分调动起他们的热情。你想?想?,价格越拍越高,名额越来越少,这种紧迫感,才会让人失去理智。”

徐清麦默了一瞬,问:“那我是不是应该找两个托?”

拍卖行不都这样干吗?

周自衡噗嗤一笑:“不用,你们的东西足够好,让他们自己抢就行。”

果然?如他所料,这十个名额一放出?去,就遭到了哄抢。大家纷纷举牌参加,虽然?一开?始因为不是很?熟悉流程引起了一些小小的混乱,但大家都是生意场的老手,喊了两次价之后很?快便清楚这东西该怎么玩了。

“我看太医院里有个了不得的行商高手啊!”有人看了看手中?的小木牌,嘀咕道。

他看着周围的火热氛围,觉得其?实大家应该都冷静下来想?想?,别被人牵着鼻子走,但当他听到台上的酒博士开?始喊:

“八千六百文?,还有没有人出?价?”

“没人了是吧?”

钟声?响起:“八千六百文?一次,八千六百文?两次……”

他还是举起了牌子:“九千文?!”

第一个名额最后以六万四千文?成交,相?当于六十四贯。

有人在犯嘀咕:“这个价格是不是也太高了些,现在去请个名医来看诊,再贵也不过两三贯的价格罢了。”

这得翻了多?少倍了。

“外面的名医也没法和太医们比啊,可以比的那些你往往也请不到。”旁人却不以为然?,“这可是给陛下看病的太医!别说六十四贯了,真?救命的时?候一百贯都不嫌多?。”

“况且,你这是还没看透啊!人家太医院本来可以直接要咱们给钱的,可他偏偏还弄了个这样的名目,而且咱们拍下来的也的确能受惠,悲田院也切实的得到了钱,如此一想?,贵点就贵点罢!”

到时?候看在付出?了这么高价格的价格的份上,那些太医们想?必给自己看病的时?候也会更精心一点吧?而且到时?候还能和太医院的人交好关系,那以后看病是不是就可以直接求上私宅了呢?

怎么想?都觉得这个价格其?实很?值啊!

徐清麦倒觉得这个价格还蛮合理的。

后世一个普通的挂号费二十块,一个专家特需号三百块,一个顶级医院的顶级专家号两千块,而这次是慈善拍卖,溢价高一点实属正常。

“我觉得还能更高一点。”她道。

周自衡拍了拍她的肩:“放心罢,等到大家都想?通,接下来的价格肯定还会更高。”

果然?,从第二个名额开?始,成交金额就开?始往上升了。

第二个,八十三贯成交。

第三个,九十五贯成交。

第四个,一百一十二贯成交……

酒博士用力的敲了一下钟,代表了本次拍卖的最终结束,然?后用亢奋的声?音宣布:

“第十个名额,也是最后一个名额,成交价格两百一十八贯!”

在最后两个名额的争夺战里,参与拍卖的那些豪商们就像是疯了一样,最终硬生生的将五贯的起拍价给拍到了两百多?贯!别说那些参与者了,就连他这个在台上的人都觉得热血沸腾。

拍到的人用手帕擦了擦额头?,只觉得无比的荣幸,得意的坐了下来,对周围前来恭喜的人抱了抱拳。

早有商人们发?现了这拍卖的好处,感慨道:“进入到了这场中?,真?是原本不想?花钱都得乖乖的把钱给掏出?来。”

旁人恨恨道:“最可气的就是,想?花钱还未必能花得出?去!”

徐清麦在上面算了算这十个名额拍出?来的总价,总算是能舒心的伸了个懒腰。

她对周自衡笑道:“一共拍了一千四百多?贯,也算是有个好的开?始了。接下来还有别的呢。”

周自衡忽然?想?起来什么,眼?睛里闪过促狭的光:“你说,这样充斥着金钱气息的场所,让那些清贵士族们来了,恐怕要气到跳脚了。”

徐清麦想?了一下那个场景,忍俊不禁:“那咱们恐怕就要被谏议大夫们参到死?了。”

周自衡:“做好准备,这事传出?去后肯定也会有人参太医院与民争利。”

徐清麦刚想?说什么,酒博士已经?在台上宣布第二项要拍卖的物品——

“第二项要拍卖的,是悲田院内的各处广告牌位置。”酒博士笑吟吟的道。

周自衡和徐清麦在二楼听着广告牌这样的字眼?,未免有些穿越时?空之感。而下面的豪商们,也有些人面面相?觑。

“广告牌又是何物?”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有人笑道,“可是最近没去过西市?”

“的确未曾,在下刚从洛阳过来长安。”

“那就难怪了,这可是个新鲜玩意儿,现在西市可很?是时?兴这东西,听说就是从钱太医家的庆仁堂开?始的。”那人为他解释了一通,然?后也觉得很?是新奇,“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广告居然?还能这样玩。”

一想?,觉得匪夷所思,但又一想?,却又觉得好像颇为可行。

很?多?人的确是有些懵,酒博士在上台前是和徐清麦周自衡沟通过的,但他毕竟对这个并不熟悉,因此当台下的人提出?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时?,他经?常都回答不上来,或者是没回答到点子上。

就在台下有位行商追问:“这广告牌对我等到底有何益处?”时?,他竟然?一时?之间?忘了词,急得满头?大汗,求助地看向钱浏阳。

但钱浏阳对这个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和他干瞪眼?。

徐清麦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推开?二楼的窗户道:

“当然?有益处,而且是你想?象不出?来的益处!”

她清脆的声?音在富春坊的大堂里回荡,所有的豪商们都望了上去,只见一位年轻貌美的娘子倚靠在二楼的窗户前,向外探出?了头?。

有人忍不住问道:“娘子又是何人?”

钱浏阳身边的医工忙道:“此乃我们太医院的太医博士徐娘子徐太医!”

徐清麦匆匆的下来。

楼下人也在讨论。

“竟然?是位女太医?”

更有人庆幸自己刚才脑子转得快,没有出?言调笑。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有人激动的一拍大腿,“是那位女神医呀!在渭水河畔给突厥人开?腹取肠的那位女神医!”

徐清麦现在在京城也是小有名气的。

“说起来,庆仁堂之前坐诊的是不是她?听人说,的确是医术神奇。”

更有消息灵通之辈,竟然?知晓了徐清麦前些日子给杨妃做剖宫产的事情,将这些悄悄的说了出?来,引得惊呼声?一片。

“这可真?是称得上神医!”

那些拍到了刚才那十个名额的人,听得这些略有些夸大了事实的传言后更庆幸自己刚才的果决。

这时?候,徐清麦已经?站在了台上。

这个台子比较高,所有的人只能微微的仰视她。

酒博士有些恍惚。

这个台子上也曾站着无数年轻貌美的女人,但往往这种时?候,台下的眼?神都是狂热而轻佻的,可今日,台下的人们脸上的表情虽然?依然?狂热,但内含的却是感叹、尊敬、甚至是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