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刺客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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挤挤挨挨的平民中,伯伊突然注意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比加。
比加在同龄的女孩子中身材算是高挑的,但混在人群中也不太显眼,若不是她与平民那全然不同的饰品,伯伊大概就不会注意到她。
伯伊想了想走了过去:“需要帮忙吗?”
比加和一个身材高壮的男人站在一起,伯伊走近了才发现,两个人牵着手,伯伊自然地看了眼那个男人。
和平民没有什么区别,但身上几乎没有饰品,只有青铜制成的臂环,以及一串贝壳项链。
是个奴隶,伯伊毫不费力地就辨别出了对方的身份。
古埃及人对美的追求达到了新高度,上至法老贵族,下至奴隶都会佩戴饰品,但奴隶佩戴的饰品,不可以用高贵的原材料制作。
例如宝石,黄金,珐琅,玛瑙这些都是不可以使用的。
大多数奴隶都会选择用青铜或者比较漂亮的石头来制作自己的饰品。
比加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吓到了,下意识甩脱那个男人的手,不自在地别在身后。
伯伊状似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这是我的兄长,霍尔,”比加介绍了一句,然后对着高大的男人笑了下说:“你带着阿父他们回去,我没事的。”
男人看了眼伯伊,他的个子极高,比周围的人都要高出半个头还多,站在面前时极有压迫感。
伯伊对他微笑示意,又对比加说:“那我先走了,你们聊。”
离开了芭斯泰特,伯伊没有直接回麦涅乌,而是又绕路回了法老的诸神殿。
“你在门口等我,我要去给陛下检查课业,”伯伊对阿曼特说完,又叮嘱了一句,“如果有人来了,你就进来通报一声。”
阿曼特闻言十分同情地看了眼诸神殿的大门,心想,陛下可真惨啊,受了伤还得做作业。
这么一想,突然觉得自己不识字竟然也有了些好处。
伯伊进入宫殿,托德看到他掉头回来,愣了愣:“阿伊大人,您怎么又回来了?”
他还以为阿伊大人会直接回麦涅乌呢。
伯伊微笑着把刚刚和阿曼特说的话又和托德说了一遍,托德的脸上掠过一抹尴尬,忍不住偷偷去瞅自家陛下。
陛下已经好些天没做课业了,倒不是因为受伤……
“阿伊大人不妨明天再来,陛下已经歇下了。”托德试图给法老拖延一下,哪怕只是多一天。
伯伊似笑非笑地睨着他:“随侍都能替法老拿主意了?”
青年明明年纪不大,偏生那双眼睛有种看透人心的魔力,只看得人心里发虚,更别说是这做了亏心事的人。
托德讷讷片刻,最终还是进去寻陛下了。
陛下,我已经为你争取过了,实在是扛不住阿伊大人的压迫。
他进去了一会儿,又出来,让伯伊进去。
伯伊往里走了两步,倏地停下脚步,托德见他不走,纳闷地问:“阿伊大人这是怎么了?”
“你在外面候着吧。”伯伊神色平淡,但托德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有点发毛。
“那那,”托德有些纠结,不知道如何是好,“我不能离开陛下,陛下如今受了伤,离不得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内殿里传出拉赫里斯的声音。
“托德你去守门。”
托德:“……好嘞。”
托德心想,这陛下当真是个善变的,刚刚还在说阿伊大人再来就轰出去,现在都叫他守门了。
哼!
见伯伊走进内殿,托德伸手动作小心地把殿门带上,隔绝了里外的声音。
刚一出去,就看到阿伊大人身边经常跟着的小随侍正拉着诸神殿的人聊天,两人手上一人一串葡萄,葡萄刚刚洗过,还带着晶莹透亮的水珠。
这大热天的看着就十分叫人眼馋,口舌生津。
“你们在干嘛呢?”托德走过去,非常刻意地清了清嗓子。
“托德大人,”阿曼特看到他,眼睛亮晶晶地举起手里的葡萄,“大人一起吃葡萄吗,家里新摘的,可新鲜了,特别甜。”
葡萄离得近了,那股子香甜的味道直往鼻子里冲。
托德想拒绝,但才张嘴,就被溢出的口水呛了下,阿曼特一点不见外地把自己手里的葡萄塞进托德的怀里。
“大人快尝尝,我给你说说我阿姐的事情,可有趣了!”阿曼特笑得牙不见眼的。
托德想了想,吃一串葡萄而已,又没有触犯天条,反正陛下和阿伊大人还在查课业。
三个人坐在一起,你一颗我一颗的吃着,一边吃一边聊。
都是年纪差不多的少年人,聊起天来热闹,聊着聊着,话题也不再围绕着阿曼特他阿姐,越发地辽阔无边。
阿曼特压着声音,捂着嘴说:“说起来,我听说前些天米维尔将军走的时候脸臭臭的,回军营发了好大的脾气,这是咋的啦?”
托德撇撇嘴,全然忘了陛下说不能透露诸神殿事情的嘱咐,小声说:“米维尔将军怀疑陛下包庇刺客,这些天来问了好几次了。”
稍顿,他把声音压得更低:“自打塞贝克将军去了边境,米维尔将军就越发猖狂了,对陛下十分不尊敬。”
阿曼特义愤填膺,把嘴里的葡萄恶狠狠嚼碎:“真是太可恶了,竟然这样对待咱们伟大的陛下,我咬死他。”
“就是就是,”托德气哼哼地,“还不止这事儿,我跟你说,不止米维尔将军,还有……”
三个人越聊越上头,凑在一堆愣是把陈年烂谷子的事情都翻出来唠了一遍。
诸神殿里。
伯伊走进内殿,拉赫里斯半躺在榻上,身后垫着羊毛抱枕。
看到他,脸色不太好地说:“你回来干嘛?我都受伤了你还要检查课业!”
亏他以为这人是觉得自己不够关心学生才掉头回来的。
伯伊扬眉:“来看看我的学生是不是还在偷偷生气。”
拉赫里斯愣了下,轻哼一声把脸转到一边:“我干嘛要生气,我们关系可没好到我要因为你生气。”
伯伊微微一笑:“看陛下精神这么好,那我就能放心地提出我想聊的话题了。”
拉赫里斯瞥他,警惕地捂住自己的伤口说:“我还受着伤呢。”
这家伙可别想说些什么气人的话。
“聊得就是你的伤,”伯伊说,“现在知道疼,下手的时候就没想轻着点?”
伯伊垂下眼,视线落在少年的脸上,十岁的孩子,倒是比他想的还要心狠一些。
拉赫里斯一愣,抿起唇:“你怎么知道的?”
伯伊笑了声:“那天站在你右侧的人我没记错的话是托德吧。”
托德作为拉赫里斯的近侍,必然随时要在法老身边伺候,但正是这样如同影子一般的存在反而容易叫人忽视。
王后和米维尔将军怀疑是站在右侧的人对法老下的手。
也许他们也曾把视线放在托德身上,但托德这小子没什么城府,心眼子浅得很,别说严刑拷打,多看两眼估计就露馅儿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给自己扎刀的人正是法老陛下本人。
没有人会搜查法老,更不会有人会想到法老本人会行刺自己。
至于那个奴隶,只不过是为了混淆视听,让大众的注意力被所谓的刺客吸引走,让所有人都坚信,现场一定有刺客存在。
“你倒是胆子很大。”伯伊说,“不怕把自己捅死了?”
拉赫里斯没想到他能这么快联想到自己,被他的眼神看得莫名地心虚,摸摸鼻子说:“我只是不想把性命交托在别人手上。”
稍顿,“我不是莽撞行事,我有把握的。”
伯伊微微眯眼,两步上前俯身,纤细漂亮的手隔着毯子按住少年受伤的部位,伤口因为压迫泛起疼痛,拉赫里斯额角渗出一层细汗,抿着唇抬起眼。
两人的视线碰撞在一起。
伯伊语气温和,面带微笑地说:“你现在是我的学生,要有学生的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