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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嘉钰觉得,自己也不需要什么高门贵女,门第说得过去就行,便是门第低一点,只要人好,王府这边帮着准备嫁妆都没问题。当然,所谓的人好,一个是女方自个性子要好,不能是那种刁蛮左性的,得宽和一些,最好跟自个亲妈一般。另一个得是家庭环境好,父母乃至祖父母一辈都和睦,寻常口角可以,不要有别的什么事情。

这么一算,徒嘉钰便觉得自己其实要求不高,因此回头就兴冲冲跑到顾晓那里,将自己要求说了。

顾晓听着,也是点了点头。就像是做菜的人最怕点菜的人说随便一样,有明确的要求总比没有要求好。因此,顾晓便笑道:“既然如此,回头我便帮你打听起来,只是到时候,你要是又反悔,那可不行!”

徒嘉钰信誓旦旦:“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是我说的,我肯定不反悔!”

顾晓又是笑了一回,说道:“行,你先回去吧,等有了消息,妈再跟你说!”

徒嘉钰乐颠颠回去了,估摸着等到了弘文馆,还得跟小伙伴炫耀一回,你们有未婚妻又怎么啦,我也要有了,我妈还说准备按照我的想法选!

顾晓还真将这事放在心上了,横竖徒嘉钰就是要个合适的未婚妻,定下来之后,也鸿雁传书个几回,女方那边再慢慢准备嫁妆,等着真正成婚的时候,女方年龄也差不多合适了。

只是,顾晓社交圈子实在是太小,还主要是宗室,最多就是加上娘家,自然找不出合适的人来。她跟宗室各家关系也淡,没到请人家做媒的地步,别到时候说得花团锦簇,事后一打听,又是另一副模样,反倒是伤了和气。

顾晓琢磨一番,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回一趟娘家。

因为是请隆安侯夫人帮着打听合适的姑娘,所以,顾晓便没带着末儿,免得这小子回头也跟着凑热闹。

徒嘉钰回来喊着也要定亲的话,顾晓又没有叫下头不要说,因此,李氏那边也知道了。听说太妃娘娘一早就坐了马车去了隆安侯府,李氏就有些发愁。

顾晓这个太妃可以找娘家帮自己儿子寻摸合适的儿媳妇,李氏可没这个便利。她娘家只怕能立马给她塞个侄女过来,好继续沾王府的光。

但若是求了顾晓帮忙相看,李氏又不怎么放心。这么多年来,顾晓一直对徒嘉泽算是尽心尽力,徒嘉泽在府里的一应待遇,跟末儿没什么区别,但越是如此,李氏越是怀疑里头有坑。

说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罢,当年她坑顾晓的次数不少,如今母债子偿,若是顾晓想要在徒嘉泽的婚事上头拿捏一把,那李氏也毫无办法,等回头娶进来一个搅家精,那真是后半辈子都不痛快!尤其,越是体面的人家,在外头越是不肯叫人说嘴,因此,富贵人家,便是妻子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也多半只能是用一些温和的手段,比如叫人养病念佛什么的。便是这样的,说出去也叫人议论。

宗室里头,更是从来没有过什么和离之事,继室便是生了嫡子,封爵也得降一等,徒嘉泽就一个镇国将军,下头就剩三个等级,再降一等,那以后日子难免就要窘迫。

王府这些年在外头做生意的事情,李氏也知道一些,虽说不知道生意怎么样,但是府里头如今一应供给,比当年徒宏远在的时候还略强一些,可见赚头不错。但在李氏看来,既然是顾晓张罗的,这些只怕是算进了顾晓的私房里头,也就是说,不是官中的,到时候分家,徒嘉泽只能分到三分之一的公产,这能有多少!所以,李氏才不想让徒嘉泽分出去,只是现在能拖,总有拖不下去的时候,到时候一代代降爵,明明能往下传三代的,只能传两代,甚至更少,那岂不是糟糕?

李氏如今愈发悲观起来,却看徒嘉泽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不免心里更不舒服,只能在自个院子里头憋气。

她闷在屋里不出来,倒是刘氏何氏米氏她们三个觉得自在起来。

她们没有孩子,府里头也没有因为这个苛待她们,比起有孩子的,她们反倒是更不考虑什么养老不养老的,每日里凑在一块吃吃喝喝!如今李氏不用院子,以前院子里搭建的滑梯秋千什么的,一直也没拆,还有人维护,原本当着李氏的面不方便玩,如今李氏几天不露面,她们三个却是焕发了少女心性,在院子里玩得快活。

李氏在屋里听到,丫头们怕她不喜,便道:“娘娘,要不叫几位太姨娘回屋?”

李氏却是有些羡慕,说道:“罢了,就她们玩吧!横竖泽儿如今也不玩了,放在那里,也是白放着!”

“要不,娘娘也去玩玩?”

李氏摇了摇头:“我要是去了,该她们不自在了!”原本她们几个有孩子的,还觉得这三个没孩子的不好过,但如今想想,黄氏她们便是有孩子又如何了?女儿总归是要嫁出去的,她们还要为着孩子的事情悬心。反倒是这三位,无牵无挂,横竖有府里养着,便是以后换成新的平王妃当家,也不好太苛刻上头的长辈,反倒是能轻松一辈子。

如今李氏各种别扭,连着身边丫头也不知道该怎么伺候,好在她如今也老实了,便是有什么不爽的地方,也不会找丫头们的麻烦,这也让下面人都比较轻松。

李氏恹恹地听了一会儿外面的笑声,无精打采地说道:“将窗屉合上吧,我昨晚上没睡好,再略睡一会儿!”

丫头们不敢多劝,忙过去关了窗,连着有些厚的纱窗都拉了下来,屋子里一下子暗淡了许多,李氏躺在床上,看着合了眼,心里头却是一片翻腾,她不断问自己,到底要不要相信正院那边,要不要赌一下。如果不赌,自己给徒嘉泽寻摸亲事的话,又能寻摸到什么样的!

一番思索之后,她悲哀地发现,自己便是越过正院那边,私底下寻了官媒,能给徒嘉泽找到的亲事也不会太高。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便干脆破罐破摔起来,罢了,正院都装了这么多年贤良了,没得如今小的还没成婚,就不装了。再说了,人家如今日子好过,也犯不着跟自己一般计较!

这般一想,李氏竟是豁然开朗起来,心中一松,很快混沌睡去。

而顾晓那边到了隆安侯府,正在跟隆安侯夫人说徒嘉钰的要求,只笑得前仰后合:“还是个孩子性子呢,竟是真的一板一眼地将要求列出来了,这下糊弄不过去了,怎么着都得给他找一个!”

隆安侯夫人不赞同地说道:“之前你说要叫孩子晚婚,我就不怎么同意!他又不是外头那些书生,多读几年书,有了功名,就能寻到更好的亲事!宗室里头各家成婚都早,他落在后头,外头哪有不议论的,又不是你们府里二爷,他是身体不好,晚婚还说得过去!”

顾晓坐在隆安侯夫人一侧,亲热地搂着她的胳膊,微微晃了晃,嘴里说道:“我就是觉得自己还年轻呢,不想做婆婆,更不想做祖母,再说了,以前钰儿也的确没开窍啊,便是现在,也是男孩子的好胜心,听他列的条件就知道了,且还没真的想过这事呢!”

“你当家做主这么多年,愈发有理了!”隆安侯夫人嗔道,“你要真等他开了窍,回头给你弄出个庶长孙出来,你就哭去吧!”

顾晓忙说道:“妈,我知道之前想差了,如今不是找您来了吗?我如今出门少,便是几个丫头在外头的手帕交,我也不是很熟,而且之前还有故意借着几个丫头想要接近家里孩子的,我委实有些不放心,所以,还是得再劳烦一下妈,当然,对外也别说是钰儿的要求,就说是我说的!”

隆安侯夫人想了想,问道:“钰儿年纪小,说什么不求家世,但你也该知道,小门小户的姑娘,进了门只怕就要露怯,回头未必能养得出来。因而,还是得看着点门第的!你是准备在文官家里挑,还是在勋贵圈子里头挑?”

顾晓琢磨一下,说道:“都行,但不能是那种什么都敢掺和的,当年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呢,我真不想也叫钰儿回头跟着担心!”

隆安侯夫人笑道:“你就放心吧,真有那等眼高于顶,盼着什么从龙之功的,也不会跟宗室结亲,人家得冲着有权势的人使劲呢!你也说了,要性子好,家风正的,这样的人家,自然也不会走这种捷径,反倒是那些新荣之家或者是破落户,才会这般,这样的人家,我想着你也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