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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董事长办公室那一层。

且惠敲了敲门, 听见稳重一声——“进来”。

她带拢了锁,走到办公桌前,“沈董, 您找我。”

从她进门,到走到自己跟前,这短短几十步路,沈宗良一直沉闷无声地看着她,眼神里的失望、质疑和不甘来回交替, 还有一点冰凉的审视。

穿衣如做人,且惠的打扮也是很温和的,弯弯的细眉,衣料偏爱浅色的柔光缎, 光滑且垂坠,最多的耳饰是珍珠,有种本自具足的丰盈美,不外求, 无倚靠。

且惠被他盯得不自在,她说:“怎么了?半天不说话。”

沈宗良心里有千万句话要问。

开口时,却是闲话日常, 他说:“昨天回自己家住了,睡得好吗?”

专程叫她上来就为了聊这个?

且惠站在他面前, 点点头:“收拾了会儿屋子,还好。”

他招了下手,口吻平静得像洒满月色的夜晚,“那怎么看起来没精神?来, 到我这儿来。”

且惠被他话里的镇定感染,她相信应该是没什么事的。

她走过去, 循着沈宗良为她让出的空隙,侧身坐到了他腿上。

沈宗良用拇指拨了拨她的脸,“还好,可能我刚才看久了文件,眼睛花了。”

且惠嗯了一声,“本来就没事。对了,我没来得及告诉你,我想好了要辞职去读博,流程都已经提交了。”

来了。

沈宗良的脖颈挺得笔直,像有把刀架在上面,逼得他不能动。

他一手抱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搭在桌面上,喉结吞咽了一下,有些紧张地问:“去哪里读博呢?还是喜欢读研时候的导师吗?他是不错的。”

且惠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么想。

她避之不及的表情,立马孩子气地把头扭向另一边:“不要!还嫌苦头没有吃够哦。我是要报考高跃民教授的博士。”

听见这位老熟人的名字,沈宗良乱跳的心才渐渐恢复了常律。他笑着噢了好长一下,“是他啊。”

且惠看他像是大喜过望,又有些惊疑不定的样子。

她莫名道:“怎么了?他今年不招生吗?不可能呀,我都......”

“不是不是。”沈宗良把着她的脸,把额头抵了上去,胸口因为害怕仍起伏着,唇角的笑意下不去,是在笑自己草木皆兵。

还好多年修炼出了这么一点定性。

刚才到底忍住了,并未大兴问罪之事,否则真是没脸见人。

两个人的呼吸蓦地撞在一起,他温热的鼻息染红了且惠的脸,她低声说:“那你是什么呀?”

沈宗良笑着和她解释,“关鹏说你是要去英国,我有点.......我有点......”

他指了指自己,又无奈地哎了一声,手颓然放下。

在大会上发言游刃有余的人,一时间竟然也语无伦次了。

且惠啊的一下,“关主任怎么听的?我明明说的是去京大,他怎么乱说。”

“不要紧,不是真的就好。”沈宗良闭上眼,两只手把她揉到了怀里。他以为他又要失去他珠玉光辉的小姑娘。

且惠在他肩膀上点头:“是啊,我本来准备昨晚跟你说,下车的时候又忘了。”

沈宗良一迭声地说没事。不是要一走了之的话,好像怎么不尊重他都可以,他也不会在这份小节上计较。

且惠推开他一点,隔着夏末的一点日光看这个男人,指尖刮了刮他的鬓角,心里像不防备抿下了一口醋,热热地酸胀起来。

她又说了句对不起,“你好担心我走掉,对不对?”

沈宗良偏了下头,眉头皱了又皱,才终于承认:“对。”

且惠看着他,他也看着且惠,话说完了,谁都不愿意出声,时间在静默里流淌过去,没多久,两个人不管不顾地吻在一起,当事者也分不出究竟谁更急切。

沈宗良细细密密地吻遍她的脸,他薄薄的嘴唇像一把小刷子,且惠闭起眼睛,只剩张着嘴大口呼吸的份。

好空,上面和下面一样空,空得她想放声叫出来。等他吻过了鼻尖,一感受到那份滚烫的气息,且惠就往上挪了挪,找到他的唇,一张一合地含着他吻。

沈宗良把她抱起来,走到更里间的休息室,把她压到他平时午睡的床上,湿热的吻从耳廓后印过来,又重又急。

他咬她小巧的耳垂,声音哑得像病了一场,“说你爱我,说你不会离开我,小惠。”

且惠颤栗着,毫无章法地摸他的脸,一只手去解他的扣子,“我舍不得你,我爱你,我不会离开你,我们会结婚,我永远和你在一起。”

这几句话简直比催/情药还厉害。

沈宗良重重地chuan起来,不住吻着她的脸,“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你陪着我,我也陪着你。”

好一会儿了,且惠一双手扒着床沿,无力地跌下来,眼神涣散地看洗手间。

为非作歹的人恋恋不舍地从后面贴上来,“你走不过去的,我抱你。”

“嗯。”她点点头,“别让人进来就行。”

且惠清洗完了,把刚才被卷到腰间的裙子放下来,好在没多少折痕。

她对着镜子照了照,一点红晕从她的耳尖蔓延到锁骨上,和眼尾的绯红如出一辙,是个明白人就能看出来,自己刚经历了一场怎样激烈的情/事。

沈宗良坐在外面沙发上,一支烟还没点上,她就匆匆走了出来,说先下去。他叫住她:“不准去,坐这里休息一下。”

腿抖成那个样子了,还要打着小跑去办公室,摔上一跤不得了。

且惠撅着嘴瞪他,“都是你那么用力。”

沈宗良抬眼看了她一眼,懒得和小孩子争这种意气,也不知道刚才谁一直胡叫着“daddy”、“老公”。

他拿烟指了下沙发,“就到这儿坐,这会儿没人上来。”

“看见也不要紧了。”且惠大起胆子坐下,“我都不在华江了,还管这些呢。”

沈宗良温柔地笑了下,拉过她的手,故意说:“哦,你是走了,对我有影响你也不管了?”

且惠哼的一下,“我都管不过来自己的事了,你还要我来管吗?”

“你什么事?”沈宗良拉着她坐近了一点,听见她烦心就不大适意,皱着眉问。

这么笔挺地坐着太累,她干脆贴到了他身上,“年底就面试了,紧张呀,我得抓紧时间复习专业了。也不知道我那份攻博计划写得好不好,教授会打多少分?”

沈宗良还以为是什么。

他笑了下:“那就先给老高过过目嘛,这也能叫事?”

且惠疑惑地嗯了一声,“老高?”

“高跃民是不是?法学院的院长。”沈宗良抱着她,回忆起在美国读研的时候,“他那会儿在斯坦福进修,我和他做了一年邻居,一馋就来我这儿蹭中餐吃,报销了我多少好酒!”

瞠目结舌过后,她阻止了他追忆往昔。

且惠说:“停,不要再说了。让我对老师有点幻想。”

沈宗良看她摇头晃脑的就想笑。

他点了下她的额头,“早就教过你了,不要把任何事物看得太完美,这有什么?老高也不是神仙,总逃不过一个油盐酱醋,但这妨碍他在学术上受尊崇吗?不妨碍的。”

且惠几根手指互相掐了掐。她低头说:“就知道教训我,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去北边读博呀?”

“好,我来问。”沈宗良配合她说:“为什么要去读博?”

且惠得意地说:“原因当然很多了,我之前读研的时候浑浑噩噩,总想再念几年书提升一下,加上自身的性格、喜好,将来的发展,还有集团合规上的亲属任职回避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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