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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五月,准噶尔再次南下,这次打到距离京城七百里的地方,京城危在旦夕,甚至有人已经开始谋划着逃命了。

康熙立即命令常宁率右路军两万人,福全帅左路军三万人,两军以钳形攻势左右夹击准噶尔,同时命令盛京将军辽宁将军和留守在盛京的宗室会同科尔沁部断了噶尔丹的后路。

他自己带着劲旅居中指挥。

左路军福全为主将,麾下有等着刷军功的副将大阿哥,还有精锐火器营,火器营统领佟国纲与其兄弟佟国维都在军中,甚至索额图明珠这些一干高官也都悉数加入大军。

常宁那边有康亲王杰书、简亲王雅布、信郡王鄂札为副将。虽然在康熙看来,常宁费拉不堪,杰书比常宁仅仅好一点点毕竟也是平过三藩的,尚且可以信任,就把不少能征战的大将放在了右路军中,在出发前警告两人,你们就是挂帅的,别自作主张,多听下面人的。

他自己带着九千精锐出京城。

在没出发的时候,海棠就和他商量:“青海那是个好地方,策妄阿拉布坦一直想要那儿,这次他叔叔南下攻击,他一面答应您联合,一面也存了在他叔叔战败后收拢他叔叔旧部的心思,趁着他的目光不在青海,我带着一支大军去和硕特部,让他们交出青海给我,他们要是不答应,我就打他们,他们这会是惊弓之鸟,肯定会把青海给我的。”

康熙就说她:“你想的也太好了,和硕特部和准噶尔是一家,都是一个祖宗,都是瓦剌人!你要青海的那一片大草滩他们可不会给你,为了弄到那边草场,他们废了多少心思,那里被他们视作根本,就是死也不会交出来的。”

瓦剌人或者瓦剌部也被称为卫拉特部,实际上瓦剌、卫拉特、厄鲁特是这个部落在不同时代的称呼,瓦剌人在历史上最高光的时刻还是明朝的土木堡之变,就是他们俘获了叫门天子朱祁镇。

“我只要草场,而策妄阿拉布坦不仅想要草场,还想要他们的命!策妄阿拉布坦和他叔叔一样,都是素有大志之辈,应该说前明时候,瓦剌人杀黄金家族的嫡系自立为草原大汗的那一刻就梦想一统草原做成吉思汗那样的人物,咱们能看出来,他们自己能看不出来?

把草场给我,有咱们替他挡着策妄阿拉布坦,要是拒绝了我,先不说被我揍一顿结果如何,等策妄阿拉布坦回神之后就会先吞了它补足精气,他们不会看不明白的。

而且咱们有了草场,向北能攻击准噶尔,向南能入藏,那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好地方。”

康熙考虑了一下,海棠的设想里,只有打赢了这样才能这么操作,要是输了谁会搭理?

这一仗最好的结果是杀了噶尔丹重挫准噶尔,想消灭是不能的,当年漠南蒙古联合都没杀了瓦拉人,仅仅是把他们驱赶到漠西蒙古,而草原上的游牧部落随时能跑,策妄阿拉布坦还年轻,又和康熙一起算计噶尔丹,康熙这时候对策妄阿拉布坦下手就是对盟友下手,传出去不好听日后也难以召集蒙古各部效忠。

他想了很久,觉得趁乱取青海是个好主意。

这个乱该如何把握,就值得斟酌一下了。

海棠穿着新盔甲和康熙北上征伐,出发没几天康熙就收到了信儿,常宁这一路大军大败!康熙气的大骂常宁烂泥扶不上墙!这才出门就碰上了准噶尔大军,粮草辎重能源源不断的送来,这难度比起汉灭匈奴唐灭突厥不知道轻松了多少,就这样还能一触即溃!

随后没多久又收到消息,说是巴林部和科尔沁部援兵赶来,帮着开始收拢溃兵,康熙这才松口气。

巴林公主还健在,自然是对这场大战极为上心,听说噶尔丹打到不足京城千里的地方耀武扬威,就催着儿子孙子早做准备,康熙发兵的时候唔而衮也出发了,所以赶到的非常及时。

既这一路大军想要重整旗鼓还要些日子,康熙就向福全的大军靠去,此时各路援军陆陆续续到达各自的位置,福全也扎下营寨,等待康熙驾临军中,寻求和噶尔丹作战。

然而身体一向很好的康熙此时突然病了,他在军中感染了风寒,慢慢的成了疟疾,一连几天起不来。

海棠在一边守着好几天不敢闭眼,就怕他出现意外,一旦康熙出现意外,她的小命和这几千人都没一个好下场。康熙在病中下达一道道旨意,督促常宁率领溃兵向福全靠拢,同时让京中准备,万一自己驾崩让太子继位。

随行大臣和太医都劝他回去,在草原上要什么没什么,不利于养病。

康熙想了很久,觉得自己还是亲自回去交代太子,有些事儿并没有告诉太子,不能因为自己的死,很多他提前布置的暗棋废了。

再三考虑后康熙决定回去。把海棠叫到身边:“你去你伯王跟前效命,朕给你一封秘旨,你拿给你伯王看,回头你自己找机会脱离大军往青海去。朕的人,现在有九千人,借给你八千,朕盼着孩儿你能旗开得胜。”

海棠就哭着说:“本想送您回去,可是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这次的机会难得,稍纵即逝,儿臣是了解您的,比起个人生死荣辱,祖宗基业更要紧。儿臣只能不孝了,不必八千人,有六千人足矣。”

康熙无神的看着帐篷:“对,祖宗基业要紧,哪有那长生不死的人啊!”

康熙伸手开始写秘旨,海棠在一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磨墨,康熙写完盖章,跟海棠说:“事不可为就马上回来,保全性命为上。”

海棠拿着秘旨和圣旨趴在地上磕头,康熙已经无力的倒在床上了。海棠一脸哀戚之色,走到帐篷口回头看看康熙。

康熙无力的举手摆了摆:“走吧。”

海棠点头,带着六千侍卫走了,他们走了之后这里很快拔营,用最快的速度回京城。

海棠带着侍卫一路寻找福全的踪迹,到了军中就把秘旨拿给福全看,福全在帐篷里唉声叹气,把秘旨烧了之后就说:“知道了,你先在帐下听用,到时候你想离开跟伯父说一声就行。”

海棠出去后得到了一处自己的帐篷,刚进去就见守缺来报告:“有几位大臣私下派人跟咱们的侍卫接触,要把这些人要到自己身边。”

海棠问:“这是什么意思?”

守缺就说:“这是把军中有能力的人收入门下当门人,到时候好保护他们。”

海棠皱着眉头问:“这意思是说,八旗精锐被这些老爷们给瓜分完了?”

“能打仗的瓜分了,那些都是些好汉子,如今是各位大人的亲卫了,在战场上拼死拼活到最后还不如去投奔某位大人来的强,所以这种事儿两家都愿意。”

海棠问:“伯王都没管?”

“贝勒爷,这怎么管?带头的就是索额图佟国维这些人。哪个不是皇亲国戚?哪个不是肱骨大臣?”

海棠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康熙的马车一路日夜不停,到察哈尔的时候他感觉到病情好多了,等到了京城,他就剩下一点病了,当他被侍卫们扶着下车的时候,真的是憔悴至极形销骨立。

而前来迎接的太子没一点为父亲难过的样子,让康熙甚是惊愕。他的印象里,太子一直是个好孩子,是个孝顺的孩子,是个又爱手足的孩子,简直是个完美的太子。

这个时候当一个年纪不大,家族面临重大事情很有可能会一败涂的少家主不该是太子这个样子,不管是为了父亲还是为了家族,他都不该如此风轻云淡的模样。

甚至是后宫的女人如太后都在想如果失败了该怎么办,他作为储君没想过吗?他难道不会睡不着吗?康熙回忆他这么大的时候,那时候是昼夜战战兢兢,睡觉都不敢睡死。

他大病初愈,知道自己死不了了,再看太子,发现太子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太后和诸位皇子来看望他,太后是哭哭啼啼,几个孩子是一脸担忧,年纪小的十一十二和十三看到他的模样都哭出来了。再看看太子这一会的表现,作为儿子没为父亲难过,作为储君没对战局多过问,也没看出那种苦苦支撑的坚韧来,他对太子真的是生出了芥蒂。

然而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儿子是个好孩子,或许是自己生病脾气变得古怪了,就把这事儿放在了一边。

在常宁的大军靠过来的是时候,噶尔丹也在思考眼下的战局,如果是分而击之自然是轻松的多,如果是两支大军合到一处,他应付起来就难了。

于是噶尔丹把主力囤积在乌兰布通,福全得知之后升帐议事。很多人建议等常宁的大军赶来,几次都败在噶尔丹的手里,这些领兵大将给的解决方法是“结硬寨,打呆仗”。

两路大军会和其他的援军一起抱团向前滚,自己这边的优势是什么:是有庞大的后盾,能消耗的起。

但是噶尔丹是耗不起的。

福全觉得这主意不错,但是大阿哥不同意。他建议这时候攻打噶尔丹,要积极进攻!

下面大将们纷纷面面相觑,福全就劝他:“这些都是老成谋国之辈。”意思是你别跟这些人拧,你个刚上战场的青瓜蛋子,你有人家经验多吗?

大阿哥坚持要积极出击,因为他皇长子的身份,坚持之后帐下没人敢反对。福全想了一会:“京中盼着好消息,咱们也该送个好消息给皇上了。”

然而福全觉得大阿哥这番坚持不是好事儿,在对京城的奏报中,把一切决定归在自己身上。他当时苦口婆心的跟大阿哥说:“你还年轻,虽然气盛是好事儿,然而这些都是刀枪雨林里闯过来的,不能不听他们的。”

大阿哥没对对伯父这番忠告放在心上,大军很快汇聚在乌兰布通。

噶尔丹早有准备,他把骆驼放到环绕成一圈,上面放着箱子,人在箱子后面射击,称做驼城。再次以逸待劳等待大战。

看到驼城,福全命火器营上去轰击,务必要轰击出一个驼城的缺口。

佟国纲是火器营统领,得了福全的军令,带着火器营轰击各处。

海棠带着自己的六千侍卫和督战队在后面远远的看着,她手里有个黄铜的千里镜,这时候拿下千里镜,忍不住摇头:“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对面也有火器,还一团团的挤在一起,这不是给对方方面吗?”

福全这时候也发现了,下令步兵散开,跟在火器营后面。两方互相对轰,各自死伤无数。

火器营在弹药耗尽的关键时刻终于轰开了驼城,噶尔丹亲率大军冲了出来,从缺口处如一道洪流奔腾而下。

在这关键时刻,各王公贵族吓得瑟瑟发抖纷纷后退要逃命,更有人吓得直接从马上坠落下来,身边的亲兵扶他上马吓的又跌落下来。

一时间,军中权贵们纷纷逃走,大军看了顿时如山倒,在这关键时刻,佟国纲大喊一声拔出佩刀带领火器营冲上去要和噶尔丹拼命,他身边的人劝他:“公爷走吧,都逃走了,法不责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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