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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晖说:“黄泉路上无老幼,谁都有这一天。”

弘阳说:“人生无常,对死亡难免恐惧。”

弘晖就说:“别说是人了,世间万物都有这一日。先人们难道不恐惧死亡?秦始皇还求过长生不老呢。若不是恐惧死亡也不会想象出地府人间和天上。都有这一天,没什么好恐惧的,坦然面对就行。”

这时候里面雍正叫他们哥俩进去,两人急匆匆地进入书房。雍正就说:“乌里雅苏台要设置一名将军,你们觉得谁合适?”

弘晖没说话,弘阳笑着说:“舅舅和额娘肯定心里面有人选。这个时候来问我们是想考考我们吗?”

雍正笑着点头:“就是这个意思,刚才朕和你额娘说了几个人选,最终确定了一个,你们猜猜是谁?”

弘晖和弘阳对视一眼,弘晖就说:“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弘阳:“您是哥哥,自然是您先说。”

弘晖说:“必然是六驸马,我们的十姑父。”策棱是在京城长大的,康熙将他和皇子们一起养育在内廷,所以皇家把他当成半个自家人,别看他只是半个自家人,对他的信任已经超过很多蒙古王公权贵。

而且喀尔喀蒙古驻扎的地方距离乌里雅苏台很近,无论从信任方面还是当地王公接受度方面来说,这都是一个很合适的人选。

而喀尔喀蒙古已经有三位公主,有权倾漠北的四公主和她的继任者秀楠,还有一个很贤淑的六公主。如今的喀尔喀是公主们说了算,顺治皇帝和康熙皇帝心心念念用联姻控制对方,终于在喀尔喀部实现了。

为了支持这三位公主,朝廷自然不吝啬奖励,某种意义上也是向蒙古诸部表明跟着朝廷是有肉吃的。综合各方面考虑,这个差事自然就落在了策棱头上。

弘阳听到他这么说,笑着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和大哥想得一样。”

雍正点头,和海棠对视了一眼:“既然咱们想得都一样,回头过年的时候你们和你们这位姑父好好聊聊。”

兄弟两个一起应是。

今年去主持祭祀的是老六阿哥,现在还奔波在去各处皇陵的路上。海棠汇报完之后都已经是除夕了,又是一年过大年,今年过年的气氛不如往年,毕竟皇室刚去世了几个重要人物,因此祭祖的过程显得十分沉闷。

雍正在对祖宗们读祭文的时候,想起十三阿哥和去世的儿子,忍不住涕泪长流,数次哽咽,差点读不下去。

等到祭祖过程结束之后,他被人扶起来,眼睛都是肿的。

在场的诸王贝勒们看着他的模样,有的人心里耻笑,有的人生出叹息,更多的人是生出不解:就这么一个冷心冷情面如阎王的人也有心疼的人呐?当初他对大家下手的时候可从来没手软过,这真是鞭子没凑在自己身上不觉得疼,一旦抽在自己身上,疼得哭哭啼啼,不讲一点儿君王颜面。

就整体而言,今年的宗室也是日子过得跌宕起伏。

开始做生意之后,今年是大家可以正大光明显摆收入的第一年。然而这一些人的表情说明了人世间的生活是真的参差不齐。

有的人赚到盆满钵满,如平王他们家,这家人是被动赚钱。一直以来大家觉得卖笔墨纸砚其实是不赚钱的。毕竟读书是一种很小众的行为,大家都知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然而能读得起书买得起纸笔是很少人才能做到的。

市场不大,这样的生意能赚个温饱就行。没想到他们家居然赚钱了。

提起这个弘历的脸都是红的,她脸红绝不是害臊,完全是气的。

当祭祖过后,大家一块儿出来的时候就有人说:“今年祖宗保佑平王他们一家,这真的是既赚钱又添丁,好事都让他家赶上了。”

平王听见了这酸话也不恼,这人也不是个软柿子,当时就高声回复过去:“这真是得祖宗保佑了,今年过年我们家小孙儿要出来跟大家见面,各位可要把压岁钱准备好呀,给得少了我不乐意。”羡慕吗,接着羡慕去。

有赚的就有亏的,要是亏得明明白白倒还算了,有几家人是真的被人家骗了?这钱丢得不明不白到现在还没转过弯儿来。

大家祭祖出来的这些话海棠听到了,这些亲戚们的遭遇让她真是心如平湖。没想到大年初一过了之后,大家在新年里面互相串门的时间里形成了一个共识:勇王才是财神爷呀,跟着她挣钱不吃亏。

他们围着扎拉丰阿问:“你们家的账本谁打理?”

扎拉丰阿一开始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就回答说:“我们家的管家和账房那些人啊,怎么了?”

一群人说:“管家和管事儿们都是一些跑腿儿,你们家钱财上面谁做主?”

“这还用问吗?自然是我们家格格。”

这些人也没有再问,扎拉丰阿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等到海棠家里面宴客的时候一群人围着海棠说话,纷纷哭诉说自家不懂得如何做生意赚钱,想请海棠帮着打理他们的资产。

海棠自然不愿意,一口回绝,这些人没办法就找上了弘阳。

弘阳倒是想练练手,他一直对金融经济这些事很感兴趣,然而无论是雍正还是海棠都力求稳健,并且莹莹日后能在这方面大有作为,他心里十分羡慕,有这送上门的好机会自然表示要考虑考虑。

这种事儿也不是人家求一次就答应的,弘阳在康熙身边长大,康熙没少教给他怎么玩弄人心。整个新年里面他都在琢磨着怎么让这些亲戚哭着求着把钱心甘情愿送给他,并且如果赔了还不让他赔。

而海棠这个时候则是在操心着种痘的事情,月娥和她说他们夫妻和其他一些人家一起决定在二月之后的三月四月中挑一个合适的时间,把孩子们送到城外一处庄子上,集体种痘。

这些人家都是皇室近支,这里面还包含了二十五阿哥,海棠听说了之后,对这件事很上心,就和雍正商量自己打算亲自去坐镇。

海棠亲自吩咐亲自督办,海棠把这件事当成大事,以至于为了这件事推辞了去书院训话,她把开学时候的训话推迟到了五月份放假。

放假后,这些学生要到造办处去打下手,如果不想去可以回家,然而这些孩子都是普通人家甚至是一些贫苦人家出来的,暑假回去的车票非常贵,书院不给报销,而且回家去吃喝都要自家掏钱,还不如留在早班处打下手,包吃包住,还能跟着学点东西。

弘阳忽悠完亲戚后一边给海棠跑腿,一边开始挣外快,摩拳擦掌地干起了自己的副业。

三月初一群小孩子们被送到了城外十四阿哥的庄子,十四阿哥当初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要自我圈禁,可是后来发现雍正没和他计较就开始过自己的日子,并且这日子过得十分潇洒,和自己相熟的人每日约酒聊天,既不用当差,也不用操心家事,日子过得相当自在。

就是在这种自在生活中,他的庄子就被闲置了起来。如今主动拿出来让大家用,赢得了全家上下的赞扬。

眼看着小孩子一个一个地进了自己的房间,海棠也跟着住了进来,这个庄子就要从外边封闭,再打开最少也是半个月之后了。

人痘法常规接种分为两种,北方用的是旱法,南方用的是水法。

所以海棠就看着太医把痘痂粉混合着樟脑冰片等一起吹入到小孩子的鼻孔里,这是让他们轻微感染,最后靠自己的免疫力产生抗体从而熬过这一关。

一群小孩子排着队仰着头被太医吹粉进鼻孔,年纪大的惶恐不安,年纪小的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有的打了几个喷嚏之后,一群小孩子还乐得哈哈笑。

随后就把他们送回各自的房间,整个太医院里来了五分之四的太医,就是应对这次种痘发生意外。

这里面有雍正反复交代认真照顾的百岁,这一院子所有人的性命加起来都没有百岁的性命重要。所以这一些太医也被反复嘱咐过,他们抽调最好的太医去侍奉。

晚上很多孩子开始发烧,这里就有百岁。海棠为了应付突发状况,已经做好准备打算这几天吃睡都克制一些,要把这些孩子们照顾好。一晚上过去,发烧的孩子有很多,发热之后,就等着他们身上起脓包,如果能顺利出现脓包,那么就证明过程良好,起不了脓包则是一种危险信号。这里面能顺利起脓包的有很多,百岁就在里面,也有一些一直发烧迟迟不能冒出脓包的,这里就有弘晖的大女儿嘉乐。

但是在一众病人里面有一个很特殊,太医往她鼻孔里吹了两回痘粉都没有发烧的安康。

所有人都在床上躺着起不来,唯独她还能蹦蹦跳跳地出来。吃饭的时候甚至还向海棠抱怨,她不想再让太医往她鼻孔里吹痘粉了,因为太医捏着她的鼻子捏得很疼。

然而这小姑娘还不知道太医们又商量了一遍,又来找海棠,说可能是因为小姑娘有鼻涕,所以两次种痘都不成功,他们打算用南方的水苗法再试一次。

水苗法比旱苗法更痛苦一些,危险性最小。

这个办法就是把痘痂研磨成粉,加一点点清水调成糊状,涂在棉花上,随后把棉花裹成枣核大小塞到鼻孔里面停留六个时辰左右。

海棠同意了这个办法,安康小姑娘被一群乳母摁着,太医把棉花塞到她鼻孔里,留一节棉线在外面,小姑娘号啕大哭,再不和祖母好了。

海棠也很心疼,无奈只能叹息。除了要照顾自家孙女之外,她还要天天巡视,对那几个出痘慢的要重点照顾。

这样又过去了两三天,几个一直发烧却不出脓包的孩子也终于出了脓包。可是安康小姑娘还是没发烧,现在看见太医就大哭着躲开,往鼻子里塞棉花的过程太痛苦了。

海棠一方面是怕孩子有了心理阴影,打算停几天再用一遍旱苗法。而这些太医们又把另外两种办法给祭了出来。

分别是:痘衣法和痘浆法。

之所以用这种办法,是因为这两种办法非常好取材。痘衣法是用得过天花小孩子的衣服给其他没得过的穿。这别院里面除了安康之外大家都得了天花,所以这衣服多得是。

痘浆法是用新鲜的豆浆,痘浆也就是天花病人身上脓包里的脓液,涂抹到孩子的鼻子里,这样做危险系数太大,海棠不同意。

海棠这个时候就已经打退堂鼓了,觉得自家孩子八成是免疫力比较高,不想再折腾了。

就在这时候,照顾安康的乳母跑来说安康身上起痘了,就是没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