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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溯近乎温柔的看着他:“好。”

他话音刚落,怀里的小孩儿就跳了起来,笈着鞋子往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喊:“公公——!”

……

***

又是一日,下了朝后清宁殿招了太医,姬未湫尴尬地张开嘴给江太医看,也不知道怎么的,今天早上醒过来嘴边上烂了一片,动一下都疼,舌头也在隐隐发痛,不知道什么情况。

江太医看了舌苔,又替他把了脉,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姬未湫,随即与他禀报道:“王爷还请安心,不过是稍许热症,冬日里清宁殿地龙不断,热气上涌,干燥多热,王爷年轻,本就体内气机旺盛,难免阴阳失调,臣稍后开一剂清热去火的方子,王爷用上两日就好。”

姬未湫下意识道:“多喝些水?”

他说完,就‘嘶’了一声,说话扯动了嘴角的疮口。江清云已经就差没直接告诉他,他这是憋出来的的。

江太医颔首,他看起来就是想笑但又要强行忍住的样子,道:“若是王爷不愿喝药汤,臣也可制成药丸,只是好的会慢一些,约要五日。”

姬未湫被疼得都没心思去尴尬了,道:“药汤。”

“是。”江太医行了一礼退下了。他在外间开了方子交给了小卓公公,又去正殿与圣上禀报,不多时就走了。

过了一炷香,姬溯方缓步入了偏殿,进去就见姬未湫苦着一张脸喝药,以往姬未湫喝药都是推推拉拉地不肯用,如今喝药却干脆利索得很,一仰头喝干净了,又搁一旁抓了蜜饯往嘴里塞,捂着嘴等那股味道过去。

见姬溯来,姬未湫起身行礼,宫人们都自动退了出去,姬未湫的声音带着一点显而易见的怨气:“拜见皇兄。”

姬溯注视着姬未湫的唇边,清晨上朝时还不显,如今再看就有些触目惊心了,姬未湫嘴唇有些薄,如今边缘隐隐泛着一股不健康的红,看着像是被人亲肿了一样,姬溯抬手,指腹轻若羽毛地在他唇上摸了摸。

这样不痛,就是感觉有些奇怪,姬未湫没吭声,有些怨气,没忍住瞪了姬溯一眼。

他好歹也是在宫中住了十几年的,又不是只有清宁殿有地龙,此前他常住的长宸宫那也是天气一冷地龙不断的,他从没上过火。怎么今年住清宁殿就上火了?

要不是姬溯天天把他撩得上火又不给吃,能这样吗?!

姬溯三十了他修身养性耐性极好,他才十八,压不住能怪他吗?!

姬溯眼中带着些含蓄的笑意,姬未湫看出来了,他觉得是姬溯在嘲笑他耐性不好,可又觉得似乎不单纯是这个意思,有什么是自己没看出来的。姬未湫垂下眼哐哐喝了两杯温水,道:“臣弟文渊阁还有些要事,皇兄若无吩咐,臣弟先行告退。”

姬溯颔首:“去吧。”

这点小病,去不去都随他的意思。

姬未湫点了点头,转身就走,刚走了两步又觉得气不过,回身道:“皇兄,臣弟看江太医的药开得颇为对症,皇兄不如也用上两副,免得如臣弟一般阴阳失衡,内火旺盛。”

姬溯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姬未湫回过头去,忽然又快步折返了回来,拽着姬溯的袖子把他往椅子上推,姬溯顺着他的力道坐到了椅子上,姬未湫就已经吻了下来。

他吻得又凶又狠,一双眼睛灼灼地看着姬溯,姬溯一手搭在了他的后颈上,任他施为,偶尔会碰到唇角粗糙的皮肤,姬未湫仿佛不知道痛一般,与他唇舌交缠,直到在姬未湫咬住他嘴唇的时候捏着他的颈子将他拉开了。

姬未湫得意地看着姬溯削薄的唇上多了一个明显的牙印,不禁勾唇一笑,他在姬溯侧脸上亲了两个口水印子,拇指抚摸着姬溯的嘴唇,声音有些沙哑:“……怎么办,皇兄这还怎么出去见人?”

他也不等姬溯回应,笑着转身走了。

姬溯看着他的背影,目光有些幽深,他伸手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忽然轻轻笑了笑。

或许这小孩儿试探之中也有三分真心?

他起身去了正殿,刚跨出门槛,庆喜公公便迎了上来,他一见姬溯衣襟微散,嘴唇上还留下了一个牙印,失声道:“圣上?!您这是……”

他话一出口就知道问坏了,从侧殿出来,还能是谁干的?小殿下呗!

姬溯恍若未闻,径自去了正殿。

***

另一头,姬未湫一路气鼓鼓地去了文渊阁,今天突厥使臣要走,姬未湫压根就没去送,鸿胪寺卿送了送就算完了,文渊阁众人见他进来,都难免有些异色,顾相更是诧异地说:“王爷,您这是……方才上朝的时候还没这么严重。”

“发作出来了呗。”姬未湫说话的时候扯动了嘴角,眉头都跳了跳。

一方面是发作出来了,一方面是跟姬溯亲肿了……刚刚一上头,没注意着,现在嘴唇火辣辣的痛。

顾相那表情很难不和‘幸灾乐祸’四个字挂钩,刘相和邹相也见着了,邹相道:“王爷这热毒发作得这般厉害,不如休沐两日?”

刘相连连点头,也称:“小病不畏,养养也就好了,若是牵出了大病,那可不太好。”

顾相也颔首,姬未湫却摆了摆手:“无妨,几位阁老今天都不忙?”

要是平时他就兴高采烈的回去了,这破班谁爱上谁上,别人的阁老是不兢兢业业就会被拉下马,他这阁老是全凭姬溯,再想往上爬除非姬溯让位了。但他不太想见到姬溯,所以也懒得回去,还不如在文渊阁当个可恶的二世祖,翘着二郎腿看别人忙成狗。

三位阁老听他这般说,也不再劝阻,各忙各的去了。

——不过今天瑞王爷心情不大好是真的。

分给姬未湫的折子早就不是那些只有花团锦簇的请安折了,他与众位阁老一样,他来折子就分四份,不来就分三份,姬未湫拿了一本折子慢腾腾地看,舌尖不经意间舔了舔唇角,又疼得面目狰狞。

这一看就是一个上午过去了,姬未湫回了英华殿用了午膳,正准备歇下,外面侍人便禀报说是邹相求见,姬未湫令他进来,邹赋流行了一个礼:“王爷。”

“邹相。”姬未湫只觉得越来越严重了,他都快张不开嘴了,为防有些发肿的嘴唇太难看,他就抿着嘴唇。他一旦不笑,就失了那份少年气,显得有些冷然。

邹赋流越发恭敬,他躬身道:“王爷,臣是来告罪的,刘毓唐突王爷,还请王爷见谅。”

说的是昨日刘毓不请自来的事情。

姬未湫心中想:此事,邹赋流到底知不知情呢?这生意,邹家参与了没有?

他陡然道:“邹伯父。”

邹赋流骤然一怔,他抬首,道:“王爷?”

姬未湫斜倚在椅子上,双腿优雅交叠,神情却很认真:“刘氏此举,我不赞同,也只与伯父说这一回——国家为重,还望伯父谨记初心。”

姬未湫又道:“皇兄提伯父入阁,不也全因为我,多是看中了伯父的才能,而非其他。伯父在这位子上稳稳当当坐上二三十年,名臣阁必有伯父一席之地,伯父可明白?”

邹赋流心中大动,他看着眼前认真的青年,忽生出了愧疚之心,他道:“刘氏……”

姬未湫笑道:“刘氏如何,不必告知本王,刘氏得以重用,全因邹相,与本王何干?”

邹赋流跪下,深深叩首:“臣明白。”

姬未湫点了点头,“邹相何必行此重礼?时辰不早,本王还要午歇。”

“臣告退。”邹赋流再度叩首,这才起身离去。

姬溯说得对,他管不了那么多人,管住最要紧的那个人就可以了,如果最要紧的那个人不靠谱,那就帮他靠谱,如果还是不能,那就换一个靠谱的。

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人,多得是人挤破了脑袋想为他办事。

或许邹赋流也是飘了?

他希望邹赋流能知趣一点,别把事情闹得不可转圜的地步,如果真闹得姬溯要清算他,到时谁也拦不住——到了这个位置,要清算,那最底也是一个满门抄斩。

不过没关系,他还有眼线,姬未湫偷笑了一声,让人递了个口信给邹三,让他管管他爹和他对象。

姬未湫心情不错的去睡觉了,或许是江清云的药起了作用,一觉睡醒后嘴边的燎泡还真好了许多,摸上去也没有明显的异物感了,只是还是有些粗糙,宫人端来了午后的药,姬未湫一饮而尽,感觉到了明天应该就没事了。

他有点想和姬溯分房睡。

姬未湫想了想,含泪放弃了这个选项——能和姬溯睡哎,多睡一天是一天。他都上火了,姬溯应该也不至于再来撩拨他吧?

……

是夜,姬未湫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他就应该去偏殿睡!

他挨着姬溯真的很难心平气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