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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想要这件事情发生?

南时沉默地想,或许他知道了,所以他如同之前想要安排两个通房给他一样,替他安排一门婚事,只不过这一次他做的很隐蔽,或者说他也并没有想要替他安排,只不过刚好奶奶这边做了,他便也顺水推舟罢了。

池幽……知道了啊。

南时觉得池幽杀自己的概率并不大,很小,但并不是不存在。为了防止这个概率发生,所以他还是多看两眼,安排和他感情最好的晴岚留下,免得死的时候觉得遗憾。

其实只要他乖一点,听话一点,回去之后当做无事发生,不问、不说,只当是一场误解一样和池幽解除婚事,两人就能过上和之前一样的生活。

不,也不会。

池幽应该会在此之后远离他、冷淡他或者干脆就不再见他,却不会杀他。

只要他能忍住,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他就能活。

南时点燃了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雾自他口中溢出,飞上了天空,有风来,将那阵烟雾吹得干干净净,再也不见。

南时突然轻笑了一声,他发现他最害怕的事情居然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发生了,可他现在的感觉就是……好累,随他吧。

喜欢池幽真是一件让他觉得累得不得了的事情。

他一厢情愿,池幽……他又没有义务回应自己。

做人不能太较真,就这样吧,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默认池幽消失在他的生活中好了,或许过上一阵,他也就放弃了,不再喜欢池幽了。

让生活恢复正常,他可以继续当他的南辰阁的老板,也可以偶尔去拜访一下池幽,如果他不见,也可以送一些他喜欢的东西,或者写两封信,总之,一切都会过去的。

就这样吧。

远处有金铃声随风而来,南时将最后一口烟抽完了,踩灭了烟蒂,马车也停到了他的跟前。一只如竹如玉的手掀开了竹帘,露出了池幽的下颚线:“上来。”

“见过师兄。”南时如常一般的笑了笑,登上了马车。

他上了车,就打算开口说一说今天的这件事情,要如何和他解释误会是怎么发生的,又是怎么阴差阳错的,就当没有发现轻雨的异常,也没有发现池幽的顺水推舟:“今天这事儿……”

池幽神态闲适威仪,只是淡淡的说:“回去再说。”

“是,师兄。”南时应道,转而又笑:“这么要紧的事情师兄你都不好奇的吗?”

池幽答道:“不好奇。”

“好吧。”南时悻悻的道。

马车走的是鬼道,比高速要快一些,他们在一个小时后就回到了S市老宅,南时方想说话,却又听池幽解释道:“服侍少爷去洗漱。”

“是。”清河应了一声,便向南时走了过来,南时想要说什么,嘴唇微动,池幽接着道:“南时,你先去洗漱休息,待养足精神再来见我。”

南时只好应是,跟随清河前去洗漱。

清河带着他去了院后的温泉,南时口中一片苦涩,罕见的召了人来帮忙洗漱,他累得一根指尖都不想动。

两三个仆婢手法轻柔地替他洗了头,又吹干了头发,甚至还替他做了个按摩,可惜再怎么拖延,终有洗漱完毕的时候。

南时披上衣服,将自己收拾干净,大步往池幽所在走去,刚走两步,却眼前一黑,险些摔了下去,一旁的倾影连忙扶住他,挥退了其他仆婢,小声的对南时说:“少爷,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南时摇了摇头,他现在要是能睡着才有鬼了:“先去花厅吧,备点清淡点的食物,我先吃些。”

他安抚地看向了倾影:“……估摸着是今天赶路赶得太累了,昨天没睡好。不是多大事儿,师兄也没放在心上,要是师兄真的生气了我还能搁这儿杵着?”

“没事儿。”南时还有心情俏皮地向倾影眨了眨眼:“一会儿你别跟进去了,先去替我备好伤药,一顿打还是跑不了的。”

倾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安慰南时:“都是意外,当时那个情况,你又不是故意的,手上就那么一件东西,那本就是山主给你防身用的,危急的时候不用,还等什么时候用?”

“就是少爷你这个暗器手法还得再练练,平时让你不要逃课,你就是不听,现在后悔了吧?”正常情况下,要是让她们来,那手串飞出去绝对能打掉铜牌后同牌子一道飞出去,而不是打完了铜牌自个儿就落进了火盆。

南时这是暗器功夫不到家啊!

南时也笑了:“行了,别扶着我了,能自己走,你去替我叫点吃的吧,我真的饿了,让师兄久等也不好。”

“好。”倾影松开了他的胳膊,转身去安排了。

南时一路到了花厅,没等多久饭菜就准备好了,果真清淡。南时食不知味的喝了一碗粥,又吃了两个野菌子包子垫了垫,也未久留,就去了池幽那边。

“师兄,我来了。”南时行了个礼,然后撩起下摆,端端正正的跪在了池幽的身边。

“休息够了?”池幽神态并不见什么端倪,如同往常一般的问道。

南时回答道:“嗯,吃过了,还歇了一会儿才来的。”

“嗯。”池幽放下书卷:“你可以说了。”

南时低着头,咬了咬下唇:“是意外,当时我阿婆要给我结阴亲,我发现不对赶回去的时候东西都要落到盆子里了,我手头没有其他东西,只能用师兄给我的手串挡住了。”

“暗器功夫不到家,别人的东西被我打飞了出去,但手串落入了火盆……结果您知道了。”

池幽清清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南时口中一片腥甜,也不知道咬到了哪里,他的下巴几乎已经到了胸前:“没有了,就是这样,师兄,是我的错,累得师兄和我结成婚契。”

池幽问道:“那你待如何?”

南时注意到池幽的手边放着几样东西:一对金镯子,一本婚书,一张庚帖。

撕毁婚书,烧了庚帖,如同在梦里对那位何将军所做一样,毁了这两样,事情也就结了。

南时张了张口,试图将这八个字说出来,喉间却一片干涩。他闭了闭眼睛,刻意带着一二分轻松的道:“撕了婚书,烧了庚帖不就可以了吗?”

这声音,嘶哑得没办法听,但南时仍旧说了,还得轻轻松松的说。

至于声音,就当是他刚吃饭的时候忘了喝水吧。

“嗯,此法不错。”池幽又问:“那轻雨又如何解决?”

“……轻雨失职,送她去投胎吧。”南时低低地说道。

池幽微微颔首,似是同意他的说法,轻飘飘的道:“南时,你为何一直低着头?”

因为他明知道轻雨很有可能是受了池幽的命令,此时此刻却昧着良心要她做他们之间的替死鬼。

投了胎,这一桩子事就被压了下去,除非池幽再提,否则绝无第二人知晓。倾影、晴岚只知道后面的事情,就算是有所猜测,也绝对猜不到是池幽知道他喜欢他,才授意顺水推舟。

万事皆休。

“师兄,我脖子疼。”南时抱怨了一声:“或许是今天开车的时间太久了,脖子酸得没法说。”

池幽道:“南时,抬头,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南时没有抬头。

下一刻,池幽凝眉抓住了他的下巴,狠狠地抬了起来,他注视着南时有些发红的眼眶,问道:“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

南时动了动嘴唇,艰难的解释道:“是刚刚洗澡的时候,眼睛里进了泡沫……”

池幽冷冷的看着他:“既是如此,那便这样吧。”

“南时,你做事有失周密,祸及尊长,我罚你闭门思过半年,你可有话?”

“没有。”南时答道。

池幽松开了手指,看着南时下巴上那一道显眼的红痕,颔首道:“起来,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是,师兄。”南时再度行了一礼,起了身:“南时告辞。”

他退了两步,转身欲走,手指触碰在了冰凉的门框上。

南时突然回首道:“师兄,你是不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