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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龙卷风?

他揉了揉眼睛,再度望去,他本身就有一二能看气场的本事,这漩涡一起,周围的气场自然都缠绕在这漩涡中,缓缓向外扩散。

雨突兀得停了。

因为所有的雨云都被阳明山那个漩涡卷走了。

王管事愣怔了许久,突然用力的捶了一下桌子,他颤抖得拿起桌上的那张图纸看了看,那一道鲜红的如同开山巨斧一样劈在山脉之上的红痕就像是劈在了他的心口之上一般,让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少爷……该不会是想……

***

长安府。

雾凇先生兀的自睡梦中惊醒过来,一旁的紫衣婢秉烛而来,低声问:“先生?”

雾凇先生翻坐起身,神色复杂的说:“阿郁……”

花月问道:“先生是想见少爷吗?少爷还在秦安府,怕是还要小半个月才能回来。”

“罢了……给我倒杯水。”雾凇先生低咳了一声,轻轻说道。

“是,先生。”

雾凇先生再也无心睡眠,他走到窗边上推开了窗,外头的寒风一下子涌了进来,吹散了屋中的热气。他被这一股寒风呛得咳嗽了好几声,却也没舍得关窗,躺在了塌上,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

花月低声劝道:“先生,外面风冷霜寒,奴婢还是将窗关上吧。”

“不必了,你多拿床被子来便是了。”雾凇先生看着窗外,轻叹了一口气。

阿郁……他究竟在做什么?

雾凇先生给郁宁出了个难题,他自然不会就这样甘心做一个睁眼瞎子,早在两年前,他就借着那一只竹签在阳明山中布置了一个小小的风水局,说能当眼睛也不至于,只不过就着那么一点点去感知阳明山的气场变化而已。

自方才起,阳明山的气场就乱成了一团。他的那个风水局,也叫人破了。

应该是郁宁,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他在阳明山……到底在做什么?

***

阳明山山脉所及之处,天空中的云彩都被郁宁聚于身侧。郁宁自空中俯视着山下,山谷中花不曾再摇树不曾再动,风平浪静得就像是暴风雨的前日一般。

他有些累,但是又不是那么累。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他仰头望向天空,华盖外的天空已经是漆黑一片,就像是压抑到了极致一般——寅时到了。

但这还不是郁宁想要的,郁宁喃喃自语道:“再等等……不急,再等等……”

他闭目而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在天空的尽头乍然出现了一抹光晕,照亮了天空,也照亮了郁宁。夜与日在此交割,阴与阳于此交汇,郁宁猛然睁开了双眼,长剑一指,苍龙长啸,他周身的气场便如同九天银河乍落一般的扑向了阳明山。

地动,山摇。

郁宁如臂指使的操控着气场摧毁着他所见的一切。

气场裹挟着树木山石,催动着它们倒下,滚落,树木去了,那便轮到了泥土,泥土被飓风飞速的卷走,又露出里面的石头。

山脉狂震,地上出现了如同深渊一般的裂痕,将山脉吞噬进去,又在震动中合上。

山谷四周的山峰就这样矮了下去,如同被巨斧劈了一道一般。隐藏在地脉深处的还未冷却的岩浆在裂缝的尽头鼓噪着,翻腾着,将掉落于其中的东西吞噬殆尽。

积聚于天空之上的雨水席卷而下,冲开了山道,冲开了温泉,又自周围山崖上跌下,层层叠带。

地似鼓形最可奇,如若在此作坟墓。

何用山来并去水,发福兴隆百事宜。

玄武高来朱雀低,若有福人葬此地。

田园六畜人丁旺,后代儿孙做紫衣。[①]

于郁宁周围的气场终于化作了龙卷,落在了地上,如同最勤奋的开道者,无数玉兰花瓣被飓风卷着飞上了天际,明明是狂烈无比的风,硬生生被这几树玉兰衬得隽秀起来。

郁宁于风暴中央,伸手自风中取出了一朵玉兰花,捻着花低低的笑了笑。

他低头凝视着这一切,就如同神明俯视这个世间。

……

天光破晓,空中的云散尽了,风停了,被吞噬的山脉又凑在了一块,山脊形成了一道蜿蜒的曲线,奇特得紧。阳明山顶硬生生的矮了一截,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拦腰斩断了一般。无数水流自山顶悬崖旁往下蔓延着,形成了一道道隽细的瀑布,在山石之间激起了层层水花。

水雾弥漫,将阳明山山腰起便遮得若隐若现,远远望去阳明山的上半截就如同一面天地巨鼓一般,神妙非常。

王管事已经站在窗旁站了许久,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所谓:

断而续复,去而复留,奇形异相,千金难求。

折藕贯丝,真机莫落,临穴坦然,形难扪度。

障空补缺,天造地设。留与至人,前贤难说。[②]

郁宁坐在山中,坐在那一棵光秃秃的玉兰树下,慢慢地从怀中掏出了签子插在了雾凇先生原本选定的那一块地上。玉兰树中间那一汪水潭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前方一片与山崖相连的湖泊。

这一块地已经真真正正的转化成了洞天福地,这样一来,雾凇先生就该满意了吧?他这个作业是不是可以破例给个满分再给加几分附加分?

郁宁笑了笑,抬头望着这一片被风卷得连个花苞都不剩的玉兰树,心道还是有点可惜的,只不过他是没能力保住这一树娇花,左右雾凇先生还能活个一两年,十年八年也未尝不能,等到雾凇先生来时,应该又是满树花胜雪。

——大不了,他找人来再种几棵就是了。

郁宁也咳嗽了一声,咳出了一点血沫子,眼前的景象越来越迷魂,他有点后悔怎么当时就没再嘱咐一句下人们天亮后上山来救他?现在他一身重伤,要是没人找到他可就歇菜了。

不知怎么的玉如意好像出问题了,他现在好像回不去现代了。

他抱着剑没忍住又笑了笑,一边笑一边咳嗽。

说起来他好像每次搞个大的都容易重伤?这难道是什么flag吗?这下子要是有命回去,不知道要养多久,说不定还得挨顿打。

早知道就不搞这么大了。

郁宁一边想一边笑,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少爷——!”

“是芙蓉啊……”郁宁唤了一声,这才放心的晕了过去。

这样的天地变异,宋叟的经验都只能喂了狗,国师府一行人只能摸索着上山来,王管事一等到地动结束便叫齐了侍卫上山来寻人,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还有没有余震了。

芙蓉飞扑了过去,将郁宁一把揽入怀中,直接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见他脉搏虽虚弱,却还算是稳定,便放下了心来:“少爷,你还醒着吗?”

郁宁没吱声。

芙蓉无奈的道:“少爷?”

郁宁的眼睛悄咪咪的睁开了一条缝,无奈的说:“咳咳……我刚刚晕过去了,但是又醒了。”

搞了这么一大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郁宁觉得吧……应该是升级了。

而且是经验值暴涨连升好几级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