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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景辰拉着陈宴安说有事情同先生说,陈宴安以为小孩要聊这水钟的事,捋着山羊胡呵呵笑道:“好啊,我正要问问辰哥儿造这水钟之时是如何想的。”

“先生,我其实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宋景辰解释道:“非是我独创,其实我只是改进了前人的做法。”

陈宴安目露欣赏,道:“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说得很好。”

“不过即使如此,辰哥儿也很了不起,那曲辕犁亦是承前人之基,其开创之新,沿用至今。”

“先生若再夸我,我就要飘着走啦。”

陈宴安哈哈大笑,摸了摸小弟子的脑瓜。

两人一路说笑着,来到陈宴安在书院里的休息之所,一进小小的院落,推门进去,院儿里种着两畦小青菜,才冒出两片叶子,绿油油的,墙角还喂着几只鸡,鸡粪可以做肥种菜,鸡可以下蛋,亦可以宰了给学生们吃,数理班办学三年多,陈宴安越来越懂省钱之道了。

进到堂屋,房里布置十分简洁,一张翘头矮脚案,案上摆放着一摞书籍并文房四宝。陈宴安的老仆一见是宋景辰小孩,不用老爷吩咐,便乐呵呵端了糕点茶水上来,宋景辰冲他笑笑,道谢,“谢谢陈叔,还记得我爱吃栗子糕,我做了个灭灯神器,回头儿给您送过来,用着省事儿。”

陈叔最稀罕小孩,一脸慈爱地瞅着宋景辰笑道:“老爷,您瞅辰哥儿竟还惦记着我这老家伙呢,就是嫡亲的孙儿也未见得有辰哥儿想得这般周到。”

宋景辰忙道:“您嫡亲的孙子孝心都放在心里呢,我这外人就是卖一个嘴儿甜,好叫您老下次继续给我栗子糕吃呢。”

俩老头儿哈哈大笑,陈宴安好奇道:“何为灭灯神器?”

宋景辰道:“先生见过痒痒耙吗?我就是把团扇按了一个三尺多长的把手,晚上睡觉时不用起身熄灯。陈叔不是眼神不好嘛,晚上熄了灯什么也瞧不见,如此,可以躺下后再熄灯,方便些。”

闻言,陈叔大为感动,他想不到小孩竟然还记着他眼神不好的事儿呢。

陈宴安纠结:辰哥儿这小子天生就会做人,若要混官场,定能风声水起,可他实在太舍不得小孩去考科举了,古来从不缺为皇帝出力之人,缺的是能为普通百姓做事之人,缺的是曲辕犁、造纸术、活字雕印。

宋景辰在陈宴安对面坐下,简单同陈宴安说了一遍自己制作水钟的全过程,话音一转,他道:“先生,我爹让我来找您的,他想同您做笔生意。”

陈宴安微微一怔,大为不解:“你是说你爹想与我做生意?”

宋景辰点点头,“没错。是这样的,我爹通过我造出水钟这件事,看到了咱们数理班的潜力,想以咱们书院的名义开一间铺子,若以后我们书院里又有人造出了稀罕玩意儿,同等条件下须得优先考虑我爹的铺子,作为回报,我爹会把铺子的五成利润交给先生,用以支持咱们书院的数理班发展,鼓励大家造出更好的东西来。”

陈宴安听得眼睛一亮,被现实摔打过后,他也看出来了,光靠理想和一腔热血成不了事儿,几两碎银愁死人,他自己可以不图名利,但没有资格要求学生们不图名利,学生们是要吃饭的,出来书院以后亦要养家糊口,这都是摆在眼前的现实——

绕不开的问题。

宋三郎这个主意当真是极好,既解决了书院缺钱的问题,还变相为书院扬了名,不过这一半的利润全归书院却是大大不妥,自己不能占这个便宜。

想到此,陈宴安道:“辰哥儿,你爹的想法极好,此事怎么看都是书院占便宜,书院要五成的分红却是太高了,两成即可,回头儿老夫请你爹喝酒,这事须得见面谈。”

宋景辰忙道:“先生不可,我爹爹要与先生合作,其实他的初心亦是为咱们书院出一份力,并非全为赚钱,他知道您一直想要扩建书院,只苦于没有银两,如今正有这个机会,便想略尽一份绵薄之力。”

“先生若真的当成生意同他谈,岂不是辜负了我爹爹的一片心意?”

顿了顿,宋景辰又道:“再者说来,若以后我们的数理书院造出越来越多有用的东西来,别人有样学样也来找先生谈合作,先生推拒起来亦是麻烦,我爹心里也忐忑,不若我爹少赚一些,您顺便给他个名誉院长当当,把他变成咱们书院的自己人,以后做事更方便些。”

“名誉院长?”

“就是挂个名,其实不管书院的具体事务,平日里也不来我们书院,若是书院有什么重大活动,出来露一下脸什么的。” 宋景辰解释道。

陈宴安被小孩逗乐了,他以为这些话都是宋三郎的意思,辰哥儿转达了一下,对自己弟子清晰的理解表达能力表示很满意。

搞定了陈宴安,回过头儿来,宋景辰又用同样的说词对付宋三郎,宋三郎原本以为儿子是要自己无偿捐银子给书院,万万没想到却是这种意向不到的走向,三郎忍不住摸了摸鼻尖,真、好儿子。

把先生和爹爹同时搞定,宋景辰就坐等着书院改善伙食啦,其他的事自有先生和爹爹去搞定。

宋三郎也不爱管太多事,赚钱对他来说只是为了养家养儿子,不是兴趣所在,把郭大有找来入股,一应具体事务全都交由郭大有去办。

自从交好宋三郎,郭大有的格局算是彻底打开了,两家现在联系紧密,郭大有只恨自家大儿子不是大闺女,若是闺女的话直接嫁给宋景辰,再给宋景辰生个大儿子,两家这不就成一家人了嘛。

郭午同宋景辰说了他爹的奇葩想法,宋景辰白皙的指尖揉了揉额角,深吸一口气,搂过郭午的肩膀,“小午,我想象不出你得多有才华,才能弥补上我的审美,咱俩还是做兄弟合适,做兄弟我不挑嘴。”

郭午贱兮兮道:“我也想象不出做你媳妇儿得多痛苦,天天一照镜子就自惭形秽,你说人家累不累呀,还是嫁给我这样的人好,每天一睁眼,看看我,再照照镜子,立马神清气爽了,别人好看那比得上自己好看舒坦呀。”

“我要是姑娘家,就辰哥儿你这样的长相,走在路上我瞧都不再瞧一眼的。”

“辰哥儿,我跟你说,我还偏就喜欢牛粪,看着磕碜,但好处多呀,养得我又香又好看,关键这种好处只有我自个儿知道,还没人来跟我抢,我得多滋润呀。”

宋景辰拖着腔调道:“哦——原来如此,那我觉得牛粪还挺可怜的,人家招谁惹谁了,碰上你这朵鲜花。”

“你就没想过鲜花把牛粪吸干那日,就是它凋零之时,两个人在一起难道不是互相滋养吗?”

郭午哭丧着脸:“刚才代入我媳妇儿了,辰哥儿,我才是那可怜的牛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