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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用过早饭, 上衙的上衙,去书院的去书院,各自忙碌去。

出门前,宋三郎叫住儿子, 叮嘱他在书院里要多喝水, 春天天气干燥, 避免上火, 又给小孩整理了一下领口,道:“一早一晚凉,等到中午又热, 记得把外面的长衫给脱下来。”

宋景辰嫌他爹啰嗦,紧走两步跟上睿哥儿, 睿哥儿捂着嘴儿偷笑,宋景辰道:“我爹就这样,时不时就把我当三岁小孩儿。”

宋景睿:“我爹也是。”小哥俩说笑着出门上了自家马车。

马车停至书院大门口,宋景辰趋身下车, 一抬眼, 正看见几个科举班的学生拦着他们数理班新来的一个小孩不让人进书院大门, 手里还拿着树枝满脸嫌弃地把人往外轰。

看见宋景辰兄弟俩走过来,那几个撵人的学生忙大声喊住他们, “辰哥儿,睿哥儿快到这边来, 离他远些, 他身上可臭死了。”

宋景辰走过来,看了那孩子一样, 好奇道:“怎么回事儿,他拉肚子了?”

“不是, 他们一家子都是粪夫,天天给人掏茅厕去,恶心死人了。”

宋景辰走上前,把那小孩从地上拉起来,凑到对方身上闻了闻,道:“哪来的臭味儿呀,我怎么闻不着。”

说完他对那孩子道:“你衣裳用的好像是茉莉薰香,跟我身上一个味儿。”

那小孩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这粪夫确实是遭人讨厌,人家见了他们家人全都躲着走,可实际上粪夫也不是谁想做就能做的,那真是个赚钱的活计。

以前他都吃不饱穿不暖,还是走了他娘一个远房亲戚的关系,人家给家里人介绍了这营生,现在他们家顿顿能吃上肉不说,他都能穿得起新衣服了。

因为周围邻居都躲着他们家人走,他自己也觉得自己身上好像真的有臭味儿,衣服都是跟家里人分开放着,还熏香的。

宋景辰又拽过宋景睿道:“二哥,你闻闻,有味儿吗?”

宋景睿装模做样闻了闻,摇头:“我没闻到。”

宋景辰朝那几个学生笑骂道:“你们属狗鼻子的不是,确定闻到人家身上有味儿了?”

其中一人拧着眉头道:“这还用闻,光是想想就够我恶心了。”

宋景辰笑呵呵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兄弟你是不是傻,恶心你还想。”

“我控制不住。”

“你控制不住去想,人家也控制不住怎么投胎到你这样的富贵人家去,若这洛京城里没有这些粪夫,你我就得成天生活在屎尿味儿里,到时候你就不是想象,而得亲身体验了。”

对方想干呕,宋景辰笑道:”是不是无法想象没有粪夫的生活?”

“不说别的,就咱们这书院里的茅厕,一天这么多人造孽,没有收拾残局的,那就只能自己造的自己收拾呗,不想收拾的有本事别造,兄弟你行吗?”

周围几人扑哧笑出声来,不过细细琢磨,真是这没个理儿,这种脏话若要没人肯做,还真是个大问题。

那人被宋景辰说得哭笑不得,轻轻捶了宋景辰一下道:“辰哥儿你就是太好心。”

宋景辰道:“那你们就多跟我学学呗,赶紧散了该干嘛干嘛去,当着这么多人把人拦到门口,你们也是真够缺德的,再让我碰见,我可饶不了你们。”

“走了走了走了。” 一帮人呼呼啦啦笑着跑开了。

宋景辰回过头儿道:“二哥,你快进去上课吧,我带他去我们班。”

宋景睿点了点头。

被欺负的小孩泪汪汪,一脸感激之色地瞅着宋景辰,喏喏道:“谢谢你,辰哥儿。”

宋景辰点点头,“别客气,都是同窗,他们说的话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去,人被分三六九等,志向却不分高低贵贱,你爹娘同你一样无法决定他们自己的出身,他们已经给了你所能给的全部,莫要觉得爹娘给自己丢脸才是。”

“我明白,我都听你的。”

“听我的,那就快走吧,迟到要挨先生戒尺了。”

“我替你挨,打多少下都行。”

宋景辰就乐:“那行,等我用着的时候找你。”

“一言为定。”

好吧,这实诚孩子。

书院里数理班的小孩大多出身不高,挨欺负就没断过,不是特别过分的,宋景辰也不想管,根本就管不过来。

可总得想个办法才是,这数理班总被他们科举班欺负也是不爽。

中午用过饭,趁着休息的时间,宋景辰跑去找陈宴安。

陈宴安的老仆一见是他,脸上乐开了花,笑道:“辰哥儿,你那灭灯神器真不错。”

宋景辰跨步进屋,“您老用着好用就行,我师傅呢。”

“辰哥儿,进来吧。”陈宴安听到外面动静,在里屋招呼宋景辰。

宋景辰一掀门帘儿进屋来,陈宴安停了手中毛笔,抬眼笑道:“你小子大中午不好好午睡,跑来找师傅有何事。”

宋景辰拽过旁边小凳坐到陈宴安对面,“师傅,有点儿不爽。”

陈宴安自然而然意会了这个“爽”的含义,笑道:“哪个欺负你了,跟师傅说说。”

宋景辰调皮地眨了眨眼,道:“谁敢欺负我呀,师傅对我的偏爱是个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他是不想在我们书院混了么?”

陈宴安被他逗乐,他偏爱宋景辰那是理直气壮的,他道:“那是何事让我辰哥儿如此不爽。”

宋景辰小嘴巴一瘪,痛心疾首道:“师傅,是我这该死的正义感。”

“你这……该死的正义感?”

宋景辰点点头:“是的师傅,徒儿看到不平事就像大猫瞅见了老鼠,总是忍不住想要教训对方一顿。”

徒儿这形容当真绝了,陈宴安哈哈大笑。

这会儿,陈伯端着煮好的绿豆百合汤进屋来,脸上挂着慈爱的笑意,道:“天气干燥,老爷和辰哥儿喝点清火汤。”

一整个春天都没怎么下雨,今年较往年要干燥上许多,陈宴安想起今春的旱情,心下一叹,招呼宋景辰喝汤。

宋景辰谢过,端起小盏喝了一小口,继续道:“师傅,看不见的我自是不想管,也懒得管,可发生在我眼皮子底下的,若是不管,就感觉我在助纣为虐,很不爽。”

宋景辰把今天早上书院门口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这种事情是难免的,陈宴安除了从道德上约束学生,他也实在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等级就放在那里,科举班的学生看不上数理班的学生是不争的事实。

实际上他们在书院不被看上,出了书院依旧不能同科举入仕之人相提并论,这不是谁说两句就能消除的,甚至悲观地说,除了辰哥儿这样的,数理班的学生自己都无法认同自己的价值,只是谋条生路而已。

这也是他一直想单独建数理书院,不让这些孩子们混在一处互相影响的原因。

只是苦于没有银子买地。

宋景辰道:“师傅,今日之事让我明白权力的重要。”

陈宴安:“辰哥儿何出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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