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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着他捧,由着他宠,由着那小混蛋嚣张放肆,别让他抓住机会,一旦抓住机会,便一招致命,不给其任何活命机会。

杀鸡儆猴,好叫群臣看看,他们的皇帝老子能不能护住他想护住的人,叫他们睁大眼睛看清楚,谁才是这大夏的话事人!

与朝堂上这些老奸巨猾的老狐狸相比,宋景辰也好,施志安、范庆阳也好,他们未曾经历过真正残酷的争斗,所想所见的也不过就是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儿。

他们根本就意识不到施、宋、范三家都是处于风口浪尖之上,牵一发而动全身,发生在这三家身上的任何一件小事都有可能被拿来放大作文章。

宋景辰够聪慧,想得稍微多一些,但有些事情不光看聪慧,还要靠经验和意识,对于政治至少他是不够敏锐的。

不像是商业上,因为他有很多前世小宋总的记忆,马管事只是出现个苗头,他便能立即觉察出来这背后的隐患无穷。

其实何氏的丫鬟被施志安调戏,他只需上前制止即可,可少年心性,张扬里还带着几分蔫坏,就喜欢以牙还牙。

你不是说我大嫂的丫鬟与你过世的娘子长得像吗,我便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

你自己放的屁叫你自己吞回去,嘎嘎痛快!

痛快是痛快了,却不想让施志安成了全城笑柄,让施家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实际上得知此事后,宋景辰是有些后悔的,觉得自己貌似有一点点不妥当,不过他这后悔也就那么一点点,谁叫对方先来找招惹他大嫂的,不知道他护短么?

宋景茂倒想说说他,不过想到自己幼时急眼揍过辰哥儿俩巴掌,这货就跟炸了毛一样,委屈得差点儿没把房顶掀翻。

再者,辰哥儿这次亦是为何氏出头,总觉不妥,想着这次就算了。

不成想,到底是惹出祸端。

施志安与范庆阳这俩货跑出去四处宣扬宋家如今得了圣宠,便仗着皇帝的宠信罔顾法纪,一手遮天,竟然能贿赂到堂堂大理寺卿那里去,简直太过可怕。

如今那宋景辰根本就没有坐牢,若是不信可将人拉出来当面对峙,若是真的在坐牢,一个金尊玉贵娇养着的小少爷跌落泥潭,定然受不了这种打击,这半个月的牢狱之灾必会让其面黄饥瘦,憔悴不堪!

本来宋景辰就是京城中炙手可热的人物,关于他的话题比任何话题都更容易传播开来,想要阻挡都阻挡不住。

景辰本想拿自己做反面教材,给天下的商人一个警示,不可学他。

不成想自己却被卷入另一场风暴,成了有心人拿来对付自家的利器,就连大理寺卿也被卷了进来。

施崇信得知蠢儿子干的好事,脸上没有半分高兴之色,只有无边的怒火——

蠢货!

蠢货!

简直蠢货!

就你们两个蠢货知道宋景辰没有被关进大牢,当满朝文武都是瞎子、傻子、聋子!

人家宋景辰一心为国为民,负荆请罪自甘受罚,皇帝心怀愧疚想要放水,关你们屁事!

满朝文武都装没看见,就你俩王八蛋眼尖!

这下好了——

皇帝被打脸,

想要立典型的目的没达成反而适得其反。

现下要怎么办?

无非是皇帝被逼无奈硬着头皮办那小混蛋,小混蛋顶多不痛不痒受些罪,反会让皇帝对他更加愧疚,早晚会给更多补偿。

那么受损失最大的是谁?

是他们施家!

皇帝那个多疑的性子连他自己的枕边人皇后娘娘都不信任,能信任他这老丈人?

能相信这件事单纯的只是两个蠢货在那里胡搅蛮缠?

皇帝必然会认为是自己这个施国公在背后捣的鬼,会对施家更加防备厌恶。

施志安被气急败坏的施国公揍得奄奄一息,从族谱上除名,撵出施家,任其自生自灭。

姨娘苦苦哀求,只年老色衰哭起来再没有年轻时楚楚动人,一把鼻涕一把泪令人生厌,施崇信冷冷道:“若再啰嗦,那便一起滚。”

春雨绵绵,姨娘拖着昏昏沉沉的儿子走出施家大门,施志安抬头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施府门楣,他生在这样的大宅子里,却从未被认可过。

想走又舍不得这里的荣华富贵,想不到今日老天爷推了他一把,终于是从这大宅院里滚出来了。

“娘,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叫你一声娘了,谁爱听见谁听见去。”

姨娘搂着他的头,哭道:“傻儿子,别怕。这些年娘也攒了些家当,定不会叫你冻着,饿着。”

施志安只觉这声“傻儿子”无比亲切,伸手给姨娘擦着眼泪道:“儿子是不是特别蠢,不管做什么事都能弄巧成拙。”

姨娘:“呸!谁说的,你这叫傻人有傻福,那戏文里的国丈就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你看那萧家,再看看那李家,说不得下一个就是施家,咱娘俩被赶出来说不得因祸得福呢。”

……

与此同时,范家厅堂。

落寞已久的范盛忍不住拍着大腿哈哈大笑。

李氏被他笑得有些发毛,心说:这莫不是受刺激太过,得了什么失心疯?

却见范盛拍着范庆阳的肩膀道:“妙,妙啊,爹的好儿子,你当真是出息了。”

如今这么一闹,皇帝与施家势同水火,宋家也定不会善罢甘休,就连吴正那老家伙都被牵扯进来,好啊,真好。

闹吧,都使劲儿闹起来,你们闹得够凶才有我范盛的机会。

范庆阳长这么大都是听父亲夸姐姐,他第一次听见父亲对自己的夸奖,不由得更加志得意满,他道:“父亲,儿子只管在背后出主意,让施家那傻小子冲在前头,听说那傻小子被逐出家门了。”

范盛点头道:“你做得很不错,你要学会让他人给你当刀使,而不是他人利用。”

范庆阳觉得父亲说得很对,父子俩这会儿全都忘了范芷兰就是想让宋景茂给她当刀使,结果把自己给捅了。

——宋家。

宋景茂用力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茶杯震颤。

如今这局面,就连皇帝也骑虎难下。

他实在想不出破局之法,不知到底该如何才能让辰哥儿躲过这次牢狱之灾。

大理寺牢狱岂是人能呆的地方,常年不见天日,辰哥儿这样的大个子在那小小的牢房里怕是连头都抬不起来,他得要蜷缩成虾米才能躺到那小小的砖铺上,犯人们吃喝拉撒全都在一个屋子里解决……

宋景茂不敢再往下想,说什么也不能让弟弟遭这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