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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光天化日下,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

难不成,是骊山上的那些东西,把他带走了?

蒙坚打了个寒颤,打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快!赶紧走,赶紧走!!”

一群人慌慌张张把镜子和剑拾起来,包袱一裹赶紧往回跑,帐篷也只是随便收拾了一下,好在这时山崩之势已停歇,一群人匆匆忙忙走了。

到了山下,天已经黑透了,夜间赶路不便,只能再次就地扎营。

蒙坚偷偷把蒋大夫拉到一边,惧怕又恼怒地问:“你不是说会没事的吗?现在人都不见了,这下可好,等我们回去了可怎么交待?”

蒋大夫也慌乱不已:“蒙先生,是您让我用的药啊,那药你说过不会吃死人的,我才敢……”

蒙先生说:“那药就是让人发疯而已,当然不会吃死人,可现在人不见了,谁知道是不是……”

毕竟,这可是那位亲自交给他的毒药。那位大人如果真想要害姜遗光,哪里要这么拐弯抹角?

他警惕又怀疑地问:“后来你配的迷药当真有用?你也知道,他身上有条蛊虫。”

蒋大夫道:“千真万确有用,只要吸进去一点,别说一个人,一头牛都能放倒。那蛊虫也跑不掉。”

蒋大夫以为蒙坚忧愁姜遗光没有晕过去才跑了,赶忙发誓。可这样一说他也有点慌,要真是因为被迷倒了,没法反抗,碰到什么不该碰到的才跑都跑不了,那可就……

蒋大夫看他踟躇,急道:“我可是按照你的吩咐办的,现在怎么办?”

蒙坚也害怕,他不知道姜遗光到底去了哪里,含混道:“先……先在这里等着吧。”

等那位大人过来。

次日,又有一批入山人找到了营地。

为首的正是秦亘,他一来就听蒙坚说了这事儿,蒙坚不安地看他眼色。

秦亘去看了姜遗光留下的软剑和镜子,对着那面镜子一照,没照出人影,反而笑了:“无妨,这件事——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蒙坚都有点糊涂了:“大人,那您觉得这是……”

秦亘摇摇头:“不要多问,我们回去罢。”

“就这么走了?”蒙坚十分纳闷,“也是按照您的意思姜公子才会中毒发疯,此地凶险,要是他在这里遇上什么事……”

秦亘很早就跟着队伍进来了,当初入山有两支队,一在明一在暗,明的是他们这队,暗的自然就是秦亘那头,他用占卜大凶的名义假装不出门,实际上也悄悄潜入了进来。

蒙坚和姜遗光分开期间,秦亘找到对方并告诉他,姜遗光有手段对付鬼怪,可保队伍一路无事。但唐朝行宫内的诅咒恶鬼不一样,似姜遗光这样冷静的人即便上去也找不到什么,只有他陷入疯狂边缘,才能看到行宫内的鬼魂和诅咒,从而克制住它们。

要让姜遗光发疯,又不能完全疯,很难。

也很简单。

不说朝廷,驻地里就有不少用山中种物制成的毒药,能让人发狂的不少,一点点无色无味的药粉就足够破坏人心智。或痴傻或发狂。

秦亘给了蒙坚一小袋,让他趁姜遗光不注意时,全部用上。

蒙坚很怕用药过多会让他真的成为疯子再也变不回来。秦亘却道姜遗光身上有一条蛊王,能食百毒,一时用药多了也无妨,那条蛊虫会慢慢把毒吃掉,到时姜遗光就渐渐恢复了。

他还说,寻常人用了这味毒,会悄无声息地发疯,姜遗光身上有蛊王,会不断在颅内游走,吸食毒药,宿主必然头疼欲裂。到时他看到姜遗光头疼就知道了。

秦亘的来头蒙坚知道一些,对他格外信服,遂照做。

在和姜遗光碰面时,他和蒋大夫就提前吃了解药,借着相互搀扶的机会,让对方吸入一点试试。

很快,姜遗光开始头痛,恍惚,精神不振。

随时间过去,头疼又慢慢减轻,说话行事很快恢复了条理。

蒙坚明白,这是那条蛊王把毒吃的差不多了。

所以……当晚,蒙坚把剩下的毒药全部用在了他身上。

两人看着睡梦中的姜遗光面目逐渐狰狞,浑身冒汗、发抖,痛苦地挣扎起来。

蒋大夫有点不忍心,可他们不得不这么做。

姜遗光必须疯了,才能看见华清宫的鬼魂。

果然,姜遗光睁开眼后,眼神涣散,他好像看不到面前的两个人了,径直一路往华清宫走去……

两人目送他上去,这时山下来接应的队伍也到了,蒙坚就让他们找个地方扎营,等时候到了,再去把姜遗光接回来。

他没想到,姜遗光竟真的制住了行宫里的恶鬼!

摸着良心说,蒙坚不想害他,两人好歹同生共死过,姜遗光性子虽冷,却十分聪慧可靠。他也是知道姜遗光不会死才敢下毒,但现在姜公子已经疯了,还被迷晕过去,可以说毫无反抗之力,就这么把人丢在这儿不找了?

“要不,您先回去?我带人在这一片再找找?”蒙坚试探。

秦亘淡淡道:“让你做的事,直接去办就好,其他的不要多问,管好你的手,管好你的嘴。”

蒙坚欲言又止,选择了闭嘴,出去吩咐那群人收拾东西。

一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第三天从骊山最南边离开,再花了五天,绕着骊山转个大圈回到驻地。等好不容易重新见到驻地大门,蒙坚和蒋大夫竟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这回收获挺大,死去的那些暂且不论,无非是清点人数,再按名单给家属送点银子赔偿,手头的活儿找其他人接替就好。

秦亘回来后就放出个大消息——骊山上唐朝行宫的凶险已除,可以进入了。

据他说,因为蒙坚和姜遗光破除了机关,里面的诅咒暂时不会再杀人。等向上边汇报了批复下来,就可以带人进去一探。

整个骊山驻地的守山人都陷入狂喜中!

他们一直认为唐时骊山中也发生了某些重大变故,或许和秦皇的地宫会有些关系,就是不知是哪位皇帝在任时发生的大事,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史料大多遗失了,至今不可考。

若真能进入骊宫一观,找到当年的秘密,他们就离彻底进入地宫更进了一步!

整片驻地的人皆喜气洋洋,唯独白骥忧心忡忡,舍下一张老脸去求见秦亘,不安地问姜遗光去了什么地方,他们能不能启程回乡了。秦亘不答,只让他们再等等,说完就匆匆走了。

白骥没奈何,慢慢踱回住处,在阿寄期待的目光中无奈地摇了摇头。

阿寄低头,也跟着重重叹了口气,小声说:“……我想回家。”

白骥摸摸他小脑袋:“再等等,现在还不行。”

他和以往一样谨慎行事,什么也不打听,不多问。每日只盯着阿寄练字,不许他和小叔出去胡闹。

白家其他人要跟着掺和,要找什么秘密。儿孙都大了,他管不了,也不想管,是好是歹让他们自己担着。就算闯出祸来,总能保下阿寄这根独苗。

为今之计,只能等姜公子回来,他再借宋珏名头请求离去。

*

镜中。

姜遗光捂住头,猛睁开眼。

蹲在他面前的人惊讶又高兴,折扇往他肩上一敲:“你可算醒了,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姜遗光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像是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似的。

慢慢的,一字一顿地叫出他的名号:“九,公,子?”

姬钺手中折扇一抖,唰一声展开,摇了摇:“是我,怎么?你还没清醒?瞧你这脸色白的。”

姜遗光不答,扭头看看周围:“马车里?我们去哪?”

姬钺道:“是驼车,我们在沙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