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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过一条整齐码着的房子,火光更近了,她们看清了地面上架着的火堆,旁边有个人,正在往里添柴。

孟怀英马上就要跑,孙秋心却忍住了,凑近些后,那个人也转过头来,正是姜遗光。身侧还有个人,不是顾忆柳是谁?

孟怀英壮着胆子小心探头:“姜公子?顾姑娘?”

顾忆柳一脸惊喜:“原来是你们啊,太好了,你们没出事。姜公子说要把那东西引出来,我们走远点,自己小心。”

孟怀英彻底放下心来,问:“公子想引那东西出来?引出来之后怎么办?”

姜遗光自己也没有想好,他的身手未必能敌过那不知名的怪物,他只是觉得不能坐以待毙便这么干了,说道:“等出来了再说吧。”

他手里攥着匕首,就等那东西现身。

三名女子便退远了。

孟怀英左看右看,问顾忆柳:“你们瞧见付公子了吗?他怎么没过来?”

顾忆柳挠挠头:“啊?付公子啊,我们的确没看见他,可能他不敢靠过来吧?”

另两人一想也是,付彦生可能怕有陷阱所以没找过来,也可能,他早已经……孟怀英不敢往下想。

顾忆柳背对着火光,朦胧昏暗,让另两人没有发现她脸上异样之色。

她心跳得很快,几乎从喉咙眼里蹦出来,时不时往某个方向看去,却不敢让两人发现。

付彦生?

他当然在。

在火堆不远处,姜遗光挡住的两排房屋中间,付彦生手脚被捆住,堵住嘴,就躺在那里。

要引诱那个东西出来,光是点一堆火怎么算得上诱饵?

顾忆柳和付彦生共同经历过一次死劫,交情上两人算不上好友,可又能称得上生死之交。

是她,是她把付彦生骗过来的。

付彦生原本很害怕,见到姜遗光也想跑。是她劝付彦生留下来的!

顾忆柳心跳得很快,她把付彦生骗过来以后,就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害人,以前也有过把受伤的同行人丢下的经历,可和这次不一样!

我也是为了自己活命……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动手的人……

不要怪我……

冷汗不断沁出,手也不停地哆嗦。顾忆柳不知道自己是恐惧还是愧疚,还是二者皆有之。

她正在恍惚中,没有留意到一个人影悄悄来到了她身后。

伸出一只手,缓缓探向她的脖子。

顾忆柳忽然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那是一种奇怪的直觉,有人站在自己身后时,会生出一种被人窥探的感觉。

她忽然扭过头,那只手正好不偏不倚摸上她脖子,吓得顾忆柳尖叫。

“啊啊啊啊——”

孟怀英吓了一跳,忙扑过去捂住她的嘴:“你干什么?不要命了?!”

姜遗光起身,冷冷地瞥她一眼。

他只想把那东西引出来看看真身,至于诱饵是谁——差别不大。

那厢,顾忆柳才发现那人是孟怀英,赶忙一把住嘴,生怕那个怪物会听到自己的声音,但不用想也知道已经晚了,这么安静的晚上自己的喊声肯定会被听见吧?

顾忆柳恨不得打死刚才的自己,她干嘛那么害怕?她为什么要叫出声啊?!村庄就这么点大,又是火光又是声音,那个东西肯定已经过来了吧?

它会选择谁?

被绑起的付彦生?还是发出动静的她?

孟怀英先被吓了一跳,之后气得狠狠瞪一眼顾忆柳,赶紧转头跑到孙秋心身边。

她本来只是想和顾忆柳说一声她们做的标记,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她可不想给这个蠢货陪葬!

孙秋心死死地盯着离火光不远的顾忆柳,孟怀英回到她身边后小声抱怨了几句,孙秋心低声道:“她不对劲。”

孟怀英:“啊?”反应过来后急忙压低声音,“什么不对劲?”

孙秋心道:“既然她这么害怕,为什么不逃远点?”反而……像在原地等着什么似的,眼睛还时不时看向姜遗光。

莫非……她和姜遗光达成了什么交易,所以才不敢逃?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

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什么,齐齐向某个地方看去。

姜遗光的动作比任何人都快,那道影子迅疾如电,他也不遑多让,在看到那东西的一瞬间便立刻一点足尖跟了上去。

那个东西抓走甘慈后,他就在想原因。如果只是单纯地杀死,为什么要把人带走?就是为了不让他们找到吗?

他猜测甘慈被抓走应当是“有用”的,或许是被吃了,而且他在追查途中发现了一点肉屑,这让他决定赌一赌。

顾忆柳和付彦生背后都被他涂了些碳粉,就算他这次没能亲眼看见,也可以循着印记找到它的老巢。

朦胧火光中,他看清了那个东西。

但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像是个人。

这个人没穿衣服,有三只手,左边的手长右边的手短,短的不过寻常人手肘长,长的那只却从粗厚的脖子上绕了一圈还有余,另一只手从腹部伸出,和绕脖子上的那只一起抓住了付彦生。

它的脸也很奇怪,好像两张扎紧后用力吹得鼓起的牛皮,满头满脸稀疏得不知是头发还是野兽的毛被风吹开,露出像青蛙一样长在脸庞两边被挤得狭长的眼睛,鼻子只有两个洞,歪斜的嘴从一只耳朵划拉到另一只耳朵边。

是个非常奇怪的“人”。

姜遗光没能抓住它,只来得及在看见的瞬间刺入匕首,那东西陡然仰天发出惊天悲鸣,吵得其他几人耳朵疼,而后用力一蹬踢开姜遗光。偏偏姜遗光攥紧了匕首,一踢之下,匕首顺势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淋漓。

那东西嘶吼声更响,目光阴冷地盯一眼姜遗光,扭头飞快消失在黑暗中。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其他三人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巨响吼得头晕眼花,再一看,地面上乱七八糟,只剩一滩血迹。

姜遗光摔在地上,顾不得自己被踢伤,先低头仔细看它留下的足印,和平常人的印记差不了多少。

匕首上留下的血迹黏稠发乌,可闻上去和普通的血也差不多。

顾忆柳惊魂未定地扑过来,小声问:“怎么样?看到了吗?你……你没事吧?”

姜遗光深呼吸几下:“我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