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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钰并未理会长乐怨气冲天的言语,只道:“我为了查明真相,立即动身启程,来马场盯着。”他冲沈椿微微一笑:“马场修在不远处,我正好?瞧见你了,赶来打个招呼。”

良驹镇虽然只是边陲小镇,但镇上热闹,衣食住行自是不缺的。

那?马场可?不一样了,修在边关乡下,只有几排破旧屋子供养马人?居住,每隔十日才有差役送去新?鲜的水和?吃食,其?他时候吃喝拉撒全靠自己,马吃的比人?吃得?都好?,再加上将要入冬,那?边儿更是苦寒无?比。

去马场跟发配边关有什么区别!

沈椿听得?颇为错愕,先是担忧,继而又狐疑:“他让你来你就来了?你有这么老实?”

谢钰神色平和?:“你也?知道蓟州是畜养战马的地方,晋朝不擅骑战,每次和?突厥人?对阵总屡屡落于下风,一匹战马养成?得?耗费数金不止,如今战马还在不断失踪,就算没?有胡成?文,我也?得?亲赴马场查明真相。”

照料马车本就是他的职责所?在,他自然不会推却。

谢无?忌叛国带来的负面影响是巨大且长远的,如今谢家头顶笼罩着‘叛国’的阴云,每个谢家人?都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也?无?法隔着千里为他提供助力,他手头可?用的人?手不多,等?到该亲力亲为的时候,他自不能搪塞。

沈椿进一步质问:“你不能让下人?代你过来?!”

谢钰道:“他们如今是白身,交涉起来多有不便,马场那?边儿若是问起,能以什么身份过去查案呢?谢钰的扈从吗?”

沈椿还是一脸不信,他说完停了下,又瞧着她:“当然,除了此事之?外,我的确是为你而来的。”

沈椿头都大了:“你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你来了又能怎么样?我就能跟你和?好?了?”

昔日金尊玉贵高高在上的世家家主谢钰被发配到村里当养马的马夫,沈椿简直不敢想那?场面。

她也?不觉得?谢钰能在这种地方坚持下来。

她摆了摆手,做了个赶人?的动作:“行了行了,你可?别穷折腾了,赶紧回去吧你!”

她相信,只要谢钰存心想走就一定有法子离开。

谢钰沉吟片刻,方才道:“昭昭,我并不是来逼着你和?我复合的。”

他神色坦然:“我长大于世家,你出身乡野,我之?前从不能设身处地地为你着想。如今时移世易,我也?沦落到这山野乡间,但如果这能让我了解你少时的遭遇,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之?前他太过傲慢,从不肯有分毫俯就,对她百般挑剔,从不管她需要什么,一味地按照自己的要求强行让她改变。

现在他真的想了解她,想成?为她不可?或缺的人?。

他又道:“你也?不必急着撵我走,不如你我打个赌,如何??”

沈椿一脸警惕:“什么赌?”

谢钰见她上套而不自知,轻轻挑了下眉,微笑:“若我能坚持下来,你以后再不要总说你我不是一路人?了,好?吗?”

他态度诚挚无?比,双眸清澈湛然,沈椿还真给他哄住了,没?过脑子就点了下脑袋。

答应完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凭什么谢钰想来乡下就能来?想和?她打赌就打赌?就算谢钰想尝试过她曾经过的日子,她又为什么非得?答应?!

她心下一阵憋闷,故意把?锄头往地上一杵:“既然你非要留在乡下,那?你可?得?听我的了!”

谢钰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沈椿随手一指:“你这身儿衣服就不合适,先换一身适合干活的衣服吧。”

他认真请教:“我该穿什么样的才好??”

沈椿想了想,从里正家里借了一套没?穿过的衣裳拿给他:“这身儿你先穿吧,回头你让村里的婶子给你改改。”

谢钰伸手接过,衣裳是农人?常穿的短打扮,料子确实粗糙的麻布,衣裤也?都短了一节儿,虽然粗制滥造,但也?并非不可?接受。

他翻了一下,却见裤子的裆部裂了一个大口子,他拧眉道:“这裤子是破的。”

沈椿理直气壮地道:“没?破,这裤子就这样。”

她还真不是刁难谢钰,乡下为了方便干活儿,不管男女穿的都是这种开裆裤,撩起衣裳就能解手,她在乡下的时候也?是这么穿的。

不然都像世家似的长袍短褂的,那?在旱厕解手的时候不得?蹭一身粪啊?

她为了让谢钰知难而退,她故意加重语气:“这叫开裆裤。”

谢钰:“...”

他从从容容的笑意渐渐消失在了脸上。

他又并非矫情之?人?,在他十几岁的时候被派往边关荒寒之?地当县令,后来遇山匪和?敌军来袭,他与将士同食同寝,渴则饮冰饥则食雪,枕戈待旦都是常事。

所?以这次来到乡间,他也?做好?了吃苦受累的心理准备。

但他敢保证,他的心理准备里,绝对不包括这个‘开裆裤’。

他无?奈道:“你就这般想撵我走?”

沈椿立马道:“我可?不是故意刁难你,乡下为了干活儿方便,大家都是这么穿的。”

为了增强说服力,她扯了扯自己的衣裳下摆:“我也?是这么穿的,你要实在受不了,还是...”

她没?注意到,她这句才说完,谢钰的神色有些古怪,甚至隐晦地向她扫了眼。

他不知想到什么,打断她的长篇大论:“我穿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