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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华被他瞧的面色微沉:“我和沈侍卫相识,这才多说了几句。宴会也快开了,六弟不上去?”

姬雍笑的古怪,他忽然伸手,攥住了沈鹿溪方才还被他嫌弃的那只手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没想到三哥和沈侍卫是旧友,倒是我平时慢待她了,既如此,便让沈侍卫和我一道去赴宴吧。”

他生怕火烧的不够旺,悠悠再添一把柴:“说来还要多谢贵妃和三哥,沈侍卫差事当的极好,甚合我心。”

姬雍最后四个字说的刻意,姬华看着自己骤然空落的身畔,眼底冷了几分。

这眼神姬雍倒也熟悉,每每京城里的贵胄公子争风吃醋,露出的都是这种眼神。

姬雍挑唇而笑,主动邀请:“三哥可要和我们一道?”

姬华自然觉察出他的挑衅之意,心下不悦,默了片刻,一言不发跟了过来。

沈鹿溪觉察到兄弟俩关系一般,很明智地没有吭声。

‘神霄绛阙’被京中达官贵人戏称为神仙地,后台极硬,低品的官员勋贵甚至都不让进入,沈鹿溪虽然被姬雍突然起来的热情搞得一头雾水,不过本着有饭不蹭王八蛋的精神,大大咧咧跟着姬雍进来,果然处处亭台水榭,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就连客人用饭饮酒的地方,都在一池曲水之上。

在这豪奢锦绣的长安城,能建出这么一个朦胧婉约,淡若烟华的地方,实在是难得。

本来这地方是不让侍卫进的,怕惊扰着客人,不过姬雍要带沈鹿溪过来,谁也不敢扫他的面子。

姬华眼瞧着姬雍领着沈迟意在上首落座,他眯了眯眼,压下心头不快,也捡了个不近不远的位置坐下。

姬雍一身混搭风在风流锦绣的宴场上格外显眼,他手撑着下颔看向沈迟意,一脸玩味地悠然吟哦:“隔着屏风喧笑语,报到雀翅初上,又把檀奴偷相,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这首词描写的是龙阳之爱,颇为香艳旖旎。

沈鹿溪自打穿来还没吃过一餐正经饭,正琢磨等会宴席上能吃到什么好的呢,冷不丁被姬雍发问,怔道:“这,这是这里的菜名?报到雀翅初上,这菜里有一道鸡翅膀?”

姬雍:“……”他可算明白什么叫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他垂下眼睑,本来姬华在和吴国公嫡女议亲,后来也不知什么原因,姬华把亲事主动拖延了些日子,张贵妃为此发了好大一场火,今儿个把事情串联起来,不难得出结论——姬华推迟婚事的原因怕是和沈鹿溪有关。

若真是如此,张贵妃把沈鹿溪打发到自己这里来就说得通了。

他正思量,宴会已经宣布开始,这次宴席请的都是年轻贵胄公子,规矩便没那么多,转眼大家便放浪了形骸,拥着美人饮酒说笑。

姬华取了壶薄酒到姬雍面前,亲自帮他满上,微微笑道:“六弟许久没出来了,今日可得陪为兄好好喝上几杯。”

姬雍指尖按了按额头:“我头疾未愈,不能饮酒。”他几年前不知突然发了这头疾,最严重的时候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这头疾发作起来极要命的,京中没人不知道这事。

姬华抿唇一笑:“放心,这是我特意要的药酒,对身子只有好处的,太医也说过,你身子已是大好了,总不好滴酒不沾吧。”他把酒杯缓缓推到姬雍面前,宛如和幼弟玩闹的兄长:“若是不喝,就是不给三哥面子了。”既然姬雍方才主动寻衅,他怎么着也该回敬一二。

他这灌酒的架势,引得周遭不少人都瞧了过来——姬雍虽然是嫡出,但身体沉疴已久,静安皇后不得皇帝宠爱,母家如今也早已衰败不堪,姬华虽是妃妾所出,却是诸皇子中年纪最长,张贵妃颇得盛宠,张家更是冉冉上升,这兄弟俩一个占嫡一个占长,别苗头早已不是一时了。

——但像今日这般放到明面上,还真是少见。

姬雍看着面前的酒盏,唇角扬起,他留着沈鹿溪本是想钓张贵妃,想不到姬华一并也上钩了。

他端起酒盏:“三哥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实在不宜饮酒,不如……”他转头看向闷头傻吃的沈鹿溪,尾音拖长:“沈侍卫代我喝了?”他尾音稍扬拉长,像是戏谑,又像是撒娇。

姬华听的脸色微变。

两人明摆着别苗头,姬雍这下可把沈鹿溪架在了火上,众人目光灼灼地瞧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