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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辛夷怒声道:“你是不是故意买了它来吓我!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想吓死我跟太史捷好了是不是?!”

陆衍:“...”

那黑豹大概是听见沈辛夷发火, 被吼得也烦躁起来, 跟着长啸了一声。

沈辛夷被吓了个哆嗦,愤愤瞪了陆衍一眼, 扭头走了。

陆衍:“...”

他这回总算瞧出来她对此物的不喜欢了, 不由扶额叹了口气, 撂下一句:“她不养,我养,你们好生照料着!”

讨好女人当真比迎敌千万还难。

由于计划失败,陆衍只能继续跟傲天老大过日子,不过跟傲天老大过日子也不是没好处, 他但凡有点情动, 想跟她腻歪一阵的时候,只要她张嘴说句话,他立马消停了。

其实原来也不是没跟傲天老大过过日子, 但经历过素素的温柔多情, 跟傲天老大实在过不到一起去。

陆衍这些天都怏怏不乐, 今日才从皇宫回来, 便瞧见府门的护卫拦住了一个打扮体面的仆妇,仆妇身后还跟着三个小丫鬟和护卫,仆妇一手执名帖,一边冲护卫们赔笑。

陆衍皱了皱眉,翻身下马,问道:“怎么回事?”

那仆妇颇为伶俐, 忙行了个大礼:“回太子的话,老奴是沈府的内宅管事,奉侯爷夫人的命令,特地来给太子妃送书信和一些土物。”

陆衍眼底掠过一丝冷意,想也不想就道:“太子妃身子不适,不便见客。”

仆妇面有为难:“这...”

陆衍方才是下意识的一句,此时已经回过神来:“把东西给我,我来转交给太子妃。”

仆妇低声道:“侯爷和夫人...叮嘱我们瞧一眼太子妃再走。”

陆衍皱了皱眉:“有我照料,旁人不必挂念。”

仆妇再不敢多说,无奈地又行了个大礼,这才转身告辞离去。

陆衍命底下人把那些土物拿起,又看了眼手里的书信,有一瞬想过瞒下不给她。

但他装病被人发现那事已经够蠢了,实在不想再犯蠢。

他皱了皱眉,令人带着东西进府。他自己则背着众人,把手里的书信瞧了又瞧。

书信是密封的,若是强行取出,必然会撕毁信封,她一眼就能瞧出不对。

幸好只是寻常家书,信封纸张薄软,他对着阳光照了照,信纸上的字便显出小半,他大略瞧了一遍,只是些关心她身体的话叮嘱她好好过日子的话,他不由微微失望。

做完这些之后,他又有种隐秘的兴奋。

他慢慢把书信收好 ,确定没什么破绽才拿去交给她。

沈辛夷果然没瞧出不对来,撕开信封,把里面的五张信纸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蹙起眉,面露沉吟。

陆衍戳了口热茶,漫不经心地问她:“信上说的是什么?”

沈辛夷倒也不瞒他:“阿爷和阿娘四日后动身,离京赴任。”

陆衍摩挲了一下白瓷茶盏,唇角勾出一个隐秘的弧度,但他很快想到一事,又蹙起眉:“你要去送他们?”

沈辛夷看了他一眼,把信纸收好,便不说话了。

两人沉默了整整一晚,睡的都不怎么安稳,早上天还未亮,沈辛夷就已经醒来了,她眼底泛着浅浅青黛,她瞧陆衍睁开眼,背过身撂下一句:“不去了。”

陆衍明白她在说什么,对这个答案不置一词,只问她:“你决定了?”

信上母亲特意叮嘱让她不必来送,心意到了就行,反正有沈桂旗送,她担心丈夫和女婿又要闹别扭。她说的颇有道理,沈辛夷就算如今脑子还不好使,心里还隐隐担心父亲和陆衍起争端,况且她上回回家住几天他就闹了幺蛾子,这回她若是去送行,他指不定还要作什么妖。

“孝敬父母也不在这一时...”沈辛夷冷哼了声:“我要是没决定怎么会和你说?这下可遂了你的心意吧?”

陆衍一直不希望妻子太亲密——哪怕那是她的娘家,她这般做出让步,按说他确实应该高兴,但不知为何,瞧她郁郁不乐神色,他也跟着烦闷起来。

他披衣下床,冷声道:“你若是想去就去,何必摆出冷脸来,倒似我负了你一般。”

沈辛夷彻底黑了脸,从枕下抄出那个镶满银铃的铜环,举起来给他看:“我看你是欠收拾了吧!”

陆衍:“...”

他跟傲天老大讲不通道理,冷哼了声,甩袖走了。

沈辛夷也懒得搭理他,该吃吃该喝喝,两人这些天便陷入一种奇怪的状态中,若说吵架,但也没红过脸,若说冷战,平时还能说上几句话,只是少了夫妻间的亲密。

父母走的那日,沈辛夷一直立在窗边凝望北方,眉间有几分思念,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父母。

陆衍走进来,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出神,过了会儿才道:“你还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沈辛夷头也没回,懒洋洋地道:“你寿诞?”

陆衍:“...你寿诞。”

沈辛夷自然知道,不过是挤兑他一句,她转过头:“你问这个干什么?”她说完想到父亲因为被催的急,晚一天动身都不成,连生日都不能陪她过,心下不由更加郁然。

陆衍走过去,板过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你过寿诞不是有个传统?寿星只要在寿诞这天许愿,愿望定能成真,我准许你对我许个愿。”这个传统还是他偷看她家书时看到的。

沈辛夷不解地看着他:“现在吗?”

陆衍大概是掐准了时间,用下巴点了点屋中更漏,眼底似有深意:“子时已过,现在就是你的寿诞。”

沈辛夷摸了摸尖尖的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哪怕我让你把那铜环带一个月,你也会戴?”

陆衍:“...”

他淡淡道:“机会只有一次,你确定要这么用?”

他眼神复杂,似乎带了试探,却又有些犹豫,他心思百转,面上却没什么波动,停顿了片刻:“把你的心愿说出来,我必应你。”

你能不能忘了仇恨,别再怨恨沈家?

沈辛夷心里还是比较有逼数的,哪怕成为傲天老大也没理智尽失,凭她让陆衍放下仇恨,这怎么可能?

所以这个念头在她心里一闪而过,她抿了抿唇:“我锦衣玉食,日子顺遂,又手握魏朝经济命脉,实在没什么心愿。”

陆衍缓缓出了口气,面上有几分欣慰:“你既想不出来,就让我来说吧。”他淡淡道:“我可以暂时不动沈家,你和沈家书信往来也好,探亲也罢,我暂且不会阻你拦你。”

沈辛夷一双桃花眼都瞪圆了。

他又继续补了句:“只要你听话。”

沈辛夷张了张嘴,他不想让她开口,一根食指已经抵在她的唇上:“听我说。”

“我瞧你近来心绪烦乱,所以想讨你欢心,我买的东西你不喜欢,其实我心里很明白你想要什么,可我做不到。”

“我辗转几日,心头不安,但今日还是说了这番话,应你一诺,只是为了讨你欢心。”

“你可明白?”

沈辛夷不由握住他的手,心下酸涩难言,不知说什么好,半晌才讷讷道:“殿下...”她抱住他腰:“为难你了。”

陆衍伸手抚过她一头长发:“你醒过来了?”

沈辛夷一怔,也反应过来,低低嗯了声。

陆衍轻轻一笑:“看来讨你欢心这法子还是管用的。”

他摩挲着她的柔软长发,神色沉寂,在心里向亡母道歉。

儿臣不孝,母后勿怪。

暂时,我只是暂时放过沈家而已。

......

陆衍有意为她操办寿宴,沈辛夷本来就没向人发帖子传消息,因此早上起来吃了碗长寿面就算过了生日,他摸了摸她的脸,坐在一边陪她吃长寿面:“你确定要这般简单?”

沈辛夷答非所问,用汤勺搅着面汤:“也不简单啊,这面汤用各样稀罕食材熬了十八个时辰,面还是加牛乳鸡子和的,一碗面顶的上寻常人家半年的嚼用了。”

陆衍为了让她不再郁郁不快,给她的承诺让她既感动又心酸,但他也直说了只是暂时,以后说不定就不死不休了。两人能甜蜜一天是一天吧,以后都顺其自然了,以后如何也不是她能掌控的。

她又转头在陆衍唇上亲了下:“再说请那么多人闹哄哄的做什么,我也不稀罕那些排场,有你陪着就够了。”

陆衍反含住她的唇瓣,含含糊糊说了个好。

她寿诞这天还真就什么都没干,被他强拉着在屋里厮混了一天,还是皇上下午传召两人才整好衣服进宫。

文昌帝开门见山:“回鹘和突厥的使节要进京,他们这次来是有意求和,咱们也不能失上国风范,所以朕打算让你去迎接使节,你意下如何?”他顿了下,又道:“跟随使节团一同来的还有一位回鹘公主,作和亲之用,所以让太子妃跟你一道去,她是女子,也方便招待这位公主。”

陆衍面色微沉,不语。

沈辛夷把父子俩各看了一眼,心里瞬间明白了。

当年皇上把陆衍和她爹派去戍边,防止回鹘进犯,也有让两人互相牵制的意思在,两人虽说素有仇怨,但对战事上绝不含糊,一东一西打的回鹘突厥俯首称臣,但后来陆衍重病,皇上怕她爹一家独大,干脆把他爹调往泉州,换了个中庸之才过去,这些年边关屡屡战败,让回鹘得意不说,魏朝被迫赔了好些财物钱粮,虽不至于伤筋动骨,可也十分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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