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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青小心道:“真的吗?”

“我伤心只是我确实?喜欢他,却从不?会为他放弃任何东西,幼帝心性?稚嫩,我去当皇帝的姐姐,一样有机会坐上帝位,你们还省许多力?气和伤亡,何乐而不?为。”

而且,她根本还不?会做一个皇帝。

文治武功,崔妩无一擅长,她只有些投机取巧,有些叵测心计,若回季梁去当个公主,能哄住赵琰,她就能慢慢接触朝政,熟知衙门吏治,学会驾驭百官之道,届时登基才不?会受制于人。

崔妩自己戳破那颗膨胀的野心,总算务实?了一点,所幸一切瞧着?还有得挽回。

晋丑看到方?镇山黄昏时匆匆出了门,问道:“此事寨主同意了?”

“是,他已经往西北去了,让你待会儿吃完了,快马跟上。”

周卯一拍膝头,说道:“行!只要?定姐儿一句话,我就信你。”

“对?!我们信你!”

其他人也纷纷表态。

他们没人怀疑崔妩的能力?。

晋丑更无反对?的话,只道:“只要?你不?再感情用事,就万事大吉了。”

妙青很爱接晋丑的话:“若无感情,我们这群人怎么会聚在这儿呢?”

“感情……”崔妩下巴垫着?手,脸被炭火烤出两坨红来,呵呵笑道:“太奢侈了,赵琰都不?见得消受得起。”

“好了,既然今日是在江南最后的相聚,别想那么多,咱们就喝吧!”周卯举起酒壶。

“喝!”

“喝!”

热酒下肚,吃饱喝足,这天气直让人想回被窝里睡上天昏地暗的一觉。

“北面?城外!”

周卯突然指着?远处天边出现的火光。

众人站起来看了过去。

那是弥天神殿的位置,火光映红了天空,城外能有这么大的屋子,只有弥天神殿了。

崔妩并不?意外:“怕是素玄兵也没了。”

方?镇山办事还真是利落,这棵他们亲手种下的毒草说拔除就拔除了。

晋丑感叹:“寨主确实?舍得。”

这时,几声清脆的巴掌声越墙而来,伴着?凶狠的一声:“你在做什么!你这小偷!”

“我不?是!”

还有小孩的声音。

今夜的热闹竟然不?止一桩。

酒酣耳热的几颗脑袋冒出院墙,看清了外面?的情况,原来是一个穿着?棉衣的男子在打一个小孩,两个人在拉扯着?一张狐狸皮。

“你们在干什么?”妙青率先?开口。

那男子看到的宅子里出来人,倒是有礼,拱手道:“娘子容禀,小的是白巷何家的管事,这小贼偷卖我家皮子,被我抓到了。”

“不?是!这是我阿爹辛苦打的,要?拿城里来卖的……”

小孩被打肿了脸,话都说不?清楚。

“卖?佃租付清了你们就敢卖钱享受!”

“求求你还给我吧,我阿爹生?病了要?喝药!”

几个人翻过院墙,两个按住了那管事,一个人将小孩扶起来,妙青惊叫道:“娘子!他还光着?脚呢。”

小孩的脚面?沾了些雪花,脚底皲裂发紫,晋丑狠狠皱起眉。的

“我草鞋断了。”小孩冻得哆哆嗦嗦,让妙青抱在了怀里,传给他一点暖意。

崔妩道:“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皮子是我爹进山了打的,想卖了付佃租,可他冻病了,只能让我带着?皮子出来卖,这个管事认得我,看到我手里有皮子非要?抢走,说抵佃租,我给不?了他,这皮子是要?给阿爹抓药的……”

他越说越难过,呜呜大哭起来。

怕弄脏了卖不?到好价钱,他都不?敢披在身上,只是抱在怀里。

“他说的是真的?”崔妩看那管事。

管事很理直气壮:“他们欠钱不?还还有理了?”

周卯要?掏银子打发了他,崔妩却按住他的手,“给什么钱,把他打一顿!”

这佃租是怎么回事她可清楚得很,过重?不?说,就算现在付了,扭脸他们就不?认,照样要?去讨。

“饶命!不?要?了!我不?要?银子了。”

这天寒地冻挨一顿

打,人怎么受得了哦。

没人听他的求饶,拳头雨点一样落下来,没一会儿,人就被打得鼻青脸肿,只剩下躺在地方?捂肚子,哀哀喊救命的份。

崔妩一眼没看,问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树旺。”

“走吧,树旺,今晚先?到我们那儿住下,明日卖了皮子再回家。”

树旺期期艾艾:“我还有一个弟弟,你们能去接一下他吗?”

“他在哪儿?”

树旺带着?他们往前去。

“在一户人家厨房后头,大概是挨着?烧柴的灶台,我试过,暖暖的,我让他乖乖待在那儿,卖了皮子就去接他。”

“就是这儿。”

树旺掀开破草席。

草席下确实?有一个小孩,比树旺还小,像刚会走路不?久。

小孩已经冻死很久了。

崔妩摸了摸,那里一点都不?暖,墙后更不?是厨房,树旺大概是冻糊涂了,连冷暖都分不?清。

没人说话,这样寒天总要?死几个乞儿,他们都有一样的记忆。

树旺接受不?了,“我弟弟得暖一暖,快帮我抬一抬他好不?好?”

“帮我抱他起来,我现在没力?气。”

树旺哭得眼泪和鼻涕一起下来。

晋丑摇摇头:“这么冷的天穿那么单薄,光着?脚到处走,现在脚底发绀,你自己也活不?久了。”

妙青不?忍再看,转过脸偷偷擦自己的眼泪。

“白巷何家,你们有人认识吗?”崔妩问。

晋丑点头:“认识,算有名的豪绅,买了个官,和知府攀上姻亲,平日里欺男霸女的也没人管,当家何鲍为了娶三房小妾,打死小妾父母,赔了点钱就过去了,兄弟强占百姓田产,大儿子杀了发妻隔年又娶了一个……”

他过目不?忘,一一数着?那些罪状。

崔妩解下自己的斗篷,盖在那小孩的尸首上,她仰头长舒了一口气,酒后呼出的白气氤氲在寒夜中。

“白巷何家是吧,走吧。”

暂时无法将江南百官杀尽,在离开江南之前,她有些怒气要?发泄一下。

当夜,何府被人闯入,血流成?河,一家男丁无一幸免,凶犯至今没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