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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秋敷衍了几句,没有明着表态。潘总也不强求,只是笑着握握手,说道:“中午为杜总在滨城饭店订了一桌,有几道我们这里的特色菜,请一定要赏光。”

杜秋会意,明白这是大局小局的玩法。先是公开把框架拟定,但小处的细则可交涉,要私底下再议。果然,在饭桌上,潘总一马当先,举着分酒器先敬过一轮。

酒喝定,他才不疾不徐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个道理我们都明白,杜总愿意过来,已经是很给我们面子了。以资抵债这件事,我知道杜总是给了我们一个人情。不过东面的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你也看过了,不管是位置还是入驻的企业,我敢打包票都是一流的。只是最近市面不景气,如果杜总你们卖掉可能不划算。所以我能不能有个不情之请。”

“请先说。”

“当初那些公司入驻的时候,我们是和他们有个君子协定。五年里不涨租金,现在刚过去两年。杜总你如果不准备卖掉,能不能麻烦你们三年里也不要涨租金。”

杜秋微微挑眉,并无笑意。潘总看她神色,又起身举杯,道:“行个方便,杜总,我敬你。”杜秋把酒一饮而尽,道:“我要再考虑一下,然后和我爸商量一下。容我明天再给你回复。”

杜守拙听完她的讲述,思索片刻,便道: “你准备同意吗?”

杜秋闷着气,道:“我觉得很难接受,我们已经让步了。再让步,他们就有点得寸进尺了。”

“做生意就是这样的,要么一直不让步,要么一让就要让到底。既然你说那几家公司的盈利一般,为什么荣达要忍他们呢?荣达是国资,高新产业半死不活的多的是,可是国家有扶持。荣达既然能让,我们也能让,吃点亏是福,别人会记得你。你也别太强硬。”

“可是你让我强硬的。”

“你话不要只听一半,态度是要强硬,可是身段要灵活。”

“我明白了。有进展,我会再和你说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少喝点酒,昨天保姆给你理房间,床底下都找到了两瓶胃药。药少吃点,总是伤身体的。”

“好的。”杜秋本想说谢谢,话出口又觉生疏,咬住舌尖,只说了句,“再见。”她对父亲几乎生出一种条件反射,每次他一关心她,她就担心坏事要在后面。

朱明思刚从饭局里回来,喝了酒,迷迷瞪瞪躺在床上,黄芃拿热毛巾给他擦脸。他没有起身,眯着眼看她,半是惬意,半是不甘。她的脸在灯下有两道很深的法令纹,自从生了孩子,她就愈发显老。

他一想起她生过孩子的身材就发愁,原本她就不瘦,哺乳期过后完全成了个糖苹果:黏糊糊,腻哒哒,还没有腰。

穿衣服时还能靠一点奇淫巧技来掩盖。系一条腰带,穿出竖条纹的裙子,买各种束腰,远看上还像样。可衣服一脱,全露馅了。她的肉不是一片一片,而是一浪一浪,各朝一个方向涌去。

肉是活的。皮是死的。一条一条的妊娠纹,好像她被撕开后又缝了起来。

女人,可归于一类耗材。他们已经有两个月没好过了。

他有些不耐烦,闭着眼,佯装睡了。为这点小事自然不必离婚。黄芃当妻子还是当得很体贴的。只有一点美中不足,她和他在一起时不是处女。

黄芃在大学时交过一个男友,这事一早就和他说过。他当时没想过和她要结婚,自然也没放在心上,现在回过头来想,却是纸上滴了墨点,绘不成桃花扇了。

他没想过要结婚,可结婚也不是坏事。热的饭菜,干净的衣服,免费的性,一个有着他传承的孩子。他本该满足,可他想起自己有钱。为了钱,他在外面忍气吞声。

杜守拙阴晴不定,杜秋高傲冷漠,酒局上的人又是各怀鬼胎,公司里也不是铁板一片。他战战兢兢的时候,她倒是花着他的钱逛商场。钱能买家具,也能买妻子,他本该选个更好的女人安置在家里。不过现在这样也好,一个不够好的妻子,倒是个很好的外遇借口。

黄芃拿着他的西装出去。床头柜上搁着一只小碗,盛着酸梅熬的醒酒汤。他盯着看,白的瓷,瓷的白,让他想起狄梦云,她露在袖子外的一截苍白手腕。

看她的性格就知道情史清白。他要将她彻底变成女人,征服她,主宰她,用她的顺从来弥补这个世界对他的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