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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天?光烈烈, 翁绿萼头上戴着帷帽,轻薄的白纱挡去了恼人的热意,在马背上颠簸起伏间?, 萧持只能看见她柔润嫣红的唇紧紧抿着,不?时露出一截小巧鼻尖, 暖玉般质感,只在尾端浮着一点儿红。

无端让萧持想起昨夜在温泉池中,那两团俏生生、娇怯怯的樱顶红花。

翁绿萼被?他拥在怀中, 一抬眼, 就能轻而易举地看到他喉结微动。

是口渴了吗?

隔着一层朦胧白纱, 翁绿萼看见他绷紧了的脸, 好心道:“夫君若是累了,不?如前边儿找一阴凉处停下, 喝些水吧?”

萧持其实不?觉得累, 但软玉温香在怀,那阵幽幽香气没有被?风吹淡, 反倒愈发乖张,钻入他七窍之中,撩拨个没完。

他不?免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萧持绷紧了脸, 暗恼自己越发没有定力。

为色所迷, 实乃立世男儿之大忌也!

翁绿萼见萧持神情冷淡, 又?不?回应她刚刚的话,难免觉得自讨没趣,不?太高?兴地垂下眼。

真是一只喜怒无常的野蜂子。

翁绿萼悄悄挺起腰肢, 往后面坐了坐。

不?想靠着他。

挟翼是随萧持数次出生入死的神驹, 但是在这样崎岖难行的山路上,善于躲避障碍、极为矫健的神驹也不?顶用, 在颠簸间?,翁绿萼身?子往前滑了滑,很?快,她与萧持之间?再没有先前的一拳之隔。

夏日衣衫轻薄,饶是萧持,也不?想在这种私下放松的时候仍穿着一身?厚厚铁甲。

两人都穿得轻薄,靠得又?近,翁绿萼自然而然地反应过来了,那个硌得她不?大舒服的东西,是什么。

她香馥馥的柔软身?子猛的一下扑进他怀里,萧持没忍住,心神荡漾了一下。

就这么一下,就招了她一声挟着怒气的娇斥声——“你无耻!”

连在外边儿赶路的时候,居然还能分神想起那种……事!

萧持脸隐隐有些烧,好在他近日又?被?晒得黑了些,这点儿羞恼的红,也很?好地被?他冷峻迫人的黑脸给压了下去。

“大惊小怪什么!”萧持嘴硬,只佯装不?耐烦道,“我正?当?盛年,你又?这样那样地投怀送抱,我焉能坐怀不?乱?真有那一日,你又?该胡思?乱想!”

翁绿萼被?他一阵理直气壮、强词夺理的说辞气得脸都红了。

衣冠禽兽,无耻之尤!

好半晌过去了,硌着她的东西热度还是未减,翁绿萼忍了又?忍,气道:“你能不?能管管它!”

萧持黑脸泛红,忍不?住低吼道:“它一碰上你,就这样。我能有什么法子?”

听这语气,他还颇有不?满。

翁绿萼不?想在外出游玩的时候与他吵嘴,白白败坏了好兴致,可此人实在是过分!

她索性用两只手格挡在他胸膛前,借着手底下那阵硬邦邦的手感,努力往后坐。

“君侯身?子金贵,我得少沾染。免得到时候一口锅压上来,叫我挺不?直腰。”

说完,她就抽回手,宁愿扶着身?下的马鞍,也不?愿再倚靠着他。

这女人,脾气越来越娇了,说两句都不?成了?

萧持隐隐有些心虚,但他又?觉得翁绿萼作为他的妻,如何逢迎取悦他,都是她分内中事。

他都愿意挤出时间?来陪她去赏那劳什子甘露泉,她不?知?道‘投我以桃,报之以李’就罢了,竟还为了这等小事与他置气。

可见女人,不?能宠得太过,容易滋长?了她的娇纵脾气。

萧持低下头,佯装不?在意地瞥了一眼她抿得紧紧的唇。

啧。

两人一个生闷气,一个心虚中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大错,都没有再主动说话,竟是一路沉默着到了甘露泉旁。

萧持坐在马上,看着那一池明净清透的池水,嗤之以鼻,有什么好看的?

庄子上那温泉池子,不?比它强?

许是他自个儿也知?道这话讨嫌,没说出来,问她:“走近些去看看?”

罢了,来都来了,叫她高?兴些要紧。

见萧持主动开?了尊口,翁绿萼也没再继续僵着,点了点头。

几乎在她点头的那一瞬间?,萧持便掐着她的腰,轻轻松松地举着她下了马。

帷帽微晃,翁绿萼索性取下了帷帽,没了朦胧的白纱遮挡,眼前山泉水清的美?景更加清晰地落入她眼底,只见泉落怪石,水滴飞溅,如泄万斛珍珠,在天?光照耀下,更觉绚烂迷人。

她在专心赏景,殊不?知?,她一身?烟紫罗裙,身?段婀娜风流,芳姝明媚,落在别人眼中,亦是一道不?可多得的风景。

“夫君。”翁绿萼醉心于清泉叮咚的美?景之中,一时间?忘了两人先前的不?愉快,回头唤他,一双杏眼盈盈动人,“这里的景致是不是很美?遣云先生曾言‘临泉照影,清寒沁骨,客尘都浣’,今日一见,果然不俗。”

萧持眼里、心里,只有她刚刚对着自己微笑的样子,一时间?有些恍惚,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

什么劳什子泉水,依他看,就是不?如蓬莱庄里的那个温泉池子瞧着顺眼!

他尚未回话,就听得一阵青涩男声响起:“女公子也爱读遣云先生的游志么?”

萧持皱着眉,黑着脸看向那狗胆包天?,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搭讪他妻的贼人。

翁绿萼微微颦眉,看过去,是一个书生打?扮的俊秀年轻人正在和她说话。

在外偶遇,他态度彬彬有礼,又?听他提起遣云先生,翁绿萼自然会对人客气一些,略略颔首,应了声是,她便不?准备再与他继续交谈。

年轻书生见她姿态婉丽,举止闲冶,寥寥几句谈吐间?,足以可见她性明敏慧,是娶妻的不?二之选。

他红着脸:“不?知?女公子家住何方?……”他顿了顿,仿佛怕自己唐突了佳人,又?红着脸解释道,“女公子切莫误会,我,我乃东莱人士,对此地山水,还称得上熟悉。若是女公子想要游山玩水,我可为女公子引路,也可与你讲解几处典故……”

他话音未落,一阵冷锐剑光闪过,还浸着血腥气的锋利剑刃已经落在他脖颈旁,剑刃被?拔出鞘时隐隐的嗡嗡铮鸣声落在耳畔,书生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再反应过来时,腿都要吓软了。

“女公子,你的护卫,他——”书生抖抖索索地抬起手,想要撇开?剑刃,却见那人高?马大的黑脸护卫蓦地冷笑一声,用另一只手揽了美?人纤腰在怀,眼神

却是直勾勾地瞪着他,语气傲慢又?不?悦:“女公子,告诉他,我是谁?”

女公子?护卫?

这种没甚眼力劲儿的人还读什么书!入朝廷当?官也只有害得老皇帝丢了龙椅的废物劲儿。

不?如趁早回家挖红薯去!

萧持的脾气来得又?急又?沉,翁绿萼叹了口气,想起今日为了戴帷帽,她没有梳往日那样繁复华丽的妇人髻,只用一支玉簪绾了单螺髻,没有想到却让那位书生误会了。

“我夫君性子急,公子莫怪。”翁绿萼脸上笑意淡淡的,又?抬眼看他,“夫君,我有些累了。走吧。”

她语气柔柔,犹如春风化雨,瞬间?就将萧持脸上那点儿戾气给吹散了。

他收起剑,冷冷觑了失魂落魄的书生一眼:“还不?走?”

书生凄苦地望了翁绿萼一眼,似乎在痛苦于这一场有缘无分的红鸾星动,他余光瞥见萧持按着剑的手又?有把持不?住的趋势,忙捂着脸飞快跑了。

萧持嗤了一声,没用的东西。

也配肖想他的妻?

翁绿萼彻底没了赏景的兴致,冷着脸往正?在不?远处吃草的挟翼走去。

萧持有些莫名,拉住她的手腕,细细一条,犹如美?玉,触手生温。

“不?看了?”

翁绿萼嗯了一声:“看过便罢了,不?好扰了夫君的正?事。”

奇怪,她虽唤他夫君,语气也正?常,但萧持就是听出一股古里古怪的感觉。

他心里有些不?舒服,脸上多多少少也带了些冷色出来:“我带你出来游山玩水,是想让你高?兴。你若是觉得不?够,我叫那书生回来给你做向导,再给你讲解讲解这山水野趣,再让你们探讨探讨那遣云先生的诗作。你满意了?”

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翁绿萼紧紧抿着唇,低声道:“不?过萍水相逢的一陌生人,也值得夫君这样动气吗?”

是萍水相逢不?假,可他那眼珠子都快黏在她脸上了!

这样轻浮冒昧,她只当?不?知?,也不?恼?

下巴忽地被?他攫住,传来一阵隐隐的痛感。

翁绿萼皱着眉,眼底隐隐浮上些水光,她倔强地垂下眼,不?想看他。

“你是我的妻,旁的男人肖想你美?色,我焉能忍?”萧持并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见她还一脸不?置可否的样子,更来气了,手上力道微重,疼得翁绿萼眼睫轻颤,“我知?你容色过人,但,皮囊而已。今后出行,都戴上帷帽,别摘了。”

他语气凉薄,隐隐有迁怒于她的意思?,翁绿萼垂下眼,唇角扬起一个讥诮的弧度。

皮囊而已。

他喜欢的,不?也是这副皮囊吗?

萧持还在看着她,等着她低下头、软下态度的回应。

翁绿萼没有让他失望,声音平静而柔顺:“是,君侯命令,妾领训。”

就在这几日,因为几番入骨的亲昵而有所靠近的两个人,一瞬间?又?回到了他们各自原本的位置。

高?高?在上、不?容违逆的君侯,与仰他鼻息、柔顺静默的妻子。

翁绿萼想着,她真是笨,险些失了本心与分寸。

一个只当?她是挡箭牌的男人,怎么可能对她有真心。

或许是看在她这段时日用心服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才对她,有所优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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