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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霸道,又隐隐淌着温柔。

翁绿萼轻轻推了推他:“我知道了,快去吧。”

萧持放开她,摸了摸她柔嫩的

脸,深深望她一眼?,随即不再犹豫,转身大步离去,很快翻身驭马而去,再不见?那道巍峨身影。

·

萧持出征之?后,折磨得她蔫哒哒、提不起?精神的怪病突然好了。

翁绿萼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乐观地?想道,或许是?悬在头顶的那簇箭矢终于射了出去,离别之?后,她反而轻松了许多。

“阿姐和愫真的屋子都?收拾好了吗?”

翁绿萼起?身,髻边簪着的青鸾口中衔着的白玉珠跟着微微一晃,丹榴笑着点头:“是?,知道姑奶奶和愫真小姐要来,婢领着人把东院的两间上房都?打扫了一遍,按着女君的吩咐重?新?布置了一番,姑奶奶屋子里熏的是?雪中春信,愫真小姐屋子里用的是?清味绿云香,都?没错。”

翁绿萼嗯了一声?,正想去再看看,思忖着要不要再添几盆花草过去,就遥遥听见?一阵车轮碾过青石地?板的声?音。

没过多久,杏香喜气洋洋地?跑了进来,呼吸都?还没有平稳呢,就笑着和她道喜:“女君,姑奶奶和愫真小姐到了!”

这么快?“不是?说还要两日吗?”

翁绿萼眼?睛微微发亮,急忙走出去迎接她们。

“绿萼!”萧皎看见?她,笑着对着她晃了晃手,袖子下滑,露出手腕上套着的翡翠镯子和大半截小臂,白生生的,晃人眼?。

寒朔皱着眉,想替她放下袖子。

翁绿萼正想笑着和她们打招呼,就看见?萧皎背后闷不吭声?、埋头搬行?李的颀长青年,望向萧皎的眼?神隐隐带着些?不能与外人道的缠绵。

翁绿萼瞬间反应过来。

……阿姐这是?,把绝色小马奴也?给带着过来了?

萧皎察觉到弟妹脸上的微笑有些?不大对劲,顺着她挑眉的方向看去,英气妩媚的脸上闪过几分不自在。

她连忙上前挽住翁绿萼的胳膊,夸赞道:“到底是?东莱城的风水好,我看你这小脸蛋水灵灵的,更漂亮了!愫真,你说是?不是??”

徐愫真笑眯眯地?点头,手里比划了一阵,翁绿萼摸了摸小娘子软软的发,惊喜道:“愫真长高?了许多,明日我领你上街买布做新?衣裳,好不好?”

东莱城贸易发达,若有什么时兴的布料花色,这里的布庄是?最?不缺货的。

徐愫真红着脸乖乖应了,萧皎故作叹息:“惨了,我这个做阿娘的可不比你小舅母出手阔绰,不知道能不能蹭着愫真的光,也?给我做个手帕鞋袜?”

姑奶奶说话就是?诙谐风趣,杏香她们看着几位女眷说说笑笑地?朝着东院走去,觉得这宅院多了几分人气,瞬间热闹起?来了。

寒朔沉默着拿着萧皎的行?李包袱跟在后面,杏香见?他面生,好心道:“这位小哥,我帮你提一些?吧?”

咦,方才还没看清脸,这小哥长得可真俊!

寒朔摇了摇头,冷淡道:“不必,多谢。”

看着青年颀长清瘦的背影,杏香和丹榴偷偷咬耳朵:“这人性子还挺傲的。”

丹榴轻轻拍她一下:“你管别人呢,今日得叫婆子们多烧些?水。”

杏香点头应下。

今夜萧皎和翁绿萼一块儿睡。

徐愫真听了表示她也?想加入,却被萧皎笑眯眯地?无情拒绝了:“不行?哦,我和你小舅母得说点儿大人之?间的事?,你一个小娘子,早点睡了好长个。”

徐愫真看向翁绿萼,见?她跟着笑着点头,只好幽怨地?跟着杏香一块儿回了自己的屋子。

翁绿萼从前也?有交好的闺中密友,但都?没有亲昵到共浴、共枕的地?步。

见?萧皎一双眼?色咪咪地?盯着她左看右看的时候,翁绿萼都?疑心是?不是?前几日萧持留下的痕迹还没有淡去,双肩往水下沉了沉,借着水面的花瓣遮住了圆润丰盈的雪团,羞恼道:“阿姐再不正经些?,我就去挨着愫真睡了。”

“我只是?被女君的美色所惑,晃了晃神而已。大家都?是?女人,你羞什么。”萧持大笑着地?往她那儿拨了几捧水,又调戏了美人弟妹一句,“君侯可真是?好福气啊~”

翁绿萼默默瞅了一眼?她脖颈、胸前还没有褪下的红痕,足以可见?,她们当时的状况有多么激烈。

“阿姐,你也?不遑多让。”

萧皎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他还年轻,就是?爱粘人,你多担待。”

翁绿萼鼓了鼓脸,说不过她,索性不说了。

两人沐浴过后,杏香在内室留了一盏散发着昏黄光晕的灯,又替她们放下帷幔,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翁绿萼问了些?她们在平州的近况,萧皎一一说了,而后又对着她挤眉弄眼?:“我就说奉谦怎么可能那么好心,要我带着愫真来东莱小住一阵,原来是?怕你无聊,找我俩来当陪客呢。”

“阿姐。”翁绿萼有些?羞恼,又有些?忍不住的甜蜜漫上她眉眼?,在昏暗的床帏间,萧皎也?能看见?她那一双比月色还要动人的眼?睛,亮晶晶的,看得人心里忍不住发软。

“行?啦,在我面前你还害羞什么,你们夫妻感情好,我跟着高?兴。”

萧皎又继续道:“你也?别担心我阿娘会不痛快,奉谦特地?去信给她,将责任都?揽到了自己头上。我阿娘有时候虽糊涂,但她最?听奉谦的话,不敢违拗他的心意,自然也?不敢责难你。”

萧持特地?写了信回去?

翁绿萼想起?成婚之?前,无意中看到的那封萧持写给萧皎的信,一时之?间心绪有些?复杂。

随着二人所经历的事?变多,在萧持眼?中,她原本只能做个挡箭牌,但现在,他又在她身上倾注了一些?温情色彩。

翁绿萼知道是?非对错,她对他的心意也?并非赤诚而清白,在这一点上,没什么可指摘的。

她沉默间,萧皎想起?另一件事?儿,问她:“我听说李三娘被送回了随州陈家,她犯什么事?儿了?”

这个没什么不好说的,翁绿萼将事?情尽量简明扼要地?和萧皎说了一遍,末了,她补充道:“旁的便也?罢了,但李三娘算计我阿兄,险些?害他殒命。这一笔仇,我是?不愿轻轻放下的。”

想到她成婚那日,翁临阳风尘仆仆、一身是?伤地?出现在她面前,又对着她百般隐瞒,不肯告诉她凶险的实情,翁绿萼就觉得生气。

还不就是?因为那只野蜂子在外边儿招蜂引蝶,才让阿兄遭了这等无妄之?灾。

萧皎听得咋舌,拍了拍她的手臂,夏日衣衫轻薄,萧皎手下触感如玉般无暇丝滑,没忍住,又摸了摸。

翁绿萼嗔她一眼?:“阿姐。”

这姐弟俩怎么一个德行??

萧皎恋恋不舍地?收回手,这可比寒朔那一身又硬又紧实的皮肉好摸多了。

“你大概不知道隋州陈氏那一家子的作风,个个唯利是?图,权、钱,都?是?放在人情之?上的。李三娘么,你别嫌我背后议论人,我实在是?和这样的人处不来。她向来工于心计,眼?高?于顶,如今她没了丈夫,又被奉谦的人押送回去,俨然是?给了陈家人一个讯号。他们可不会再忌惮从前那点儿流言,害怕得罪了李三娘,就是?得罪了奉谦。如今么,她们可再没有顾虑了。”

想起?从前坊间流传的李三娘曾与自家弟弟有过一段情的谣言,萧皎就觉得一阵恶心,好在这回奉谦没再当痴聋老翁,干脆利落地?解决了这个隐患。

翁绿萼低低嗯了一声?,知道萧持不曾与李三娘有私,说实话,她心里是?高?兴的。

若有得选,当然是?干干净净的新?衣裳穿着令人舒心。谁会愿意去穿旧衫?

她愿意对萧持力所能及地?更好一些?,多少也?受到了知道真相之?后心情不错的影响。

她和萧持的这桩婚姻来得突兀,她不曾对他全然放下戒备之?心,他对她存着一层不相信,也?正常。

萧皎仿佛读懂了她的沉默,犹豫着开了口:“长房的事?……按理说,不该由我和你开口。”

“你也?别怪奉谦瞒着你,这桩旧事?,的确有些?,难以启齿。”

听得萧皎这样豪爽大气的人都?忍不

住叹气,翁绿萼好奇道:“从前我便注意到了,阿姐和夫君的祖母生了两兄弟,大伯和公爹分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为何在公爹去世后,大伯不加以帮扶,也?不约束族人,让你们孤儿寡妇为了守住家产吃尽了苦头?”

想起?萧持背上那道陈年的刀疤,翁绿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将军,身上免不了会留下大大小小的疤痕,但那些?都?是?他荣耀、艰辛的见?证,那道为了护住瑾夫人、护住父亲遗留下来的家产不被抢走而留下的深深疤痕,总让她看了有些?眼?酸。

“萧熜,哦,就是?我大伯,那一年,他与我阿耶一同率十万大军征伐东胡。阿耶是?个排兵布阵的能人,率军杀敌也?次次都?冲在头阵上,但那次,我与奉谦本是?不愿他随萧熜一起?出征的。”萧皎想起?从前的事?,声?音冷了下来,随着她说的话,像是?有幽凉夜风钻进床帏之?间,翁绿萼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并非是?我们贪生怕死。实则是?那一年,萧熜身边来了一个谋士,他对其很是?信任。不知何时起?,坊间流传起?我阿耶意欲杀兄上位的流言,我们听过,都?只觉得是?无稽之?谈,但渐渐的,萧熜对阿耶的态度越来越差,俨然是?将流言之?事?放在了心上。”

“不久之?后,他忽然说要举兵征伐东胡人,点了阿耶同去。我与奉谦心里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不想让阿耶去。但阿耶说……”萧皎深呼吸了一下,微凉的手上忽然覆上一层温暖,她紧紧握住翁绿萼的那只手,沉声?道,“军令如山,他必须去。可谁能想到,一心跟随兄长,想要收复胥朝版图、壮大平州军威的阿耶,自那一别之?后,再也?没能回来。”

其间还有些?过于沉重?的回忆,萧皎没有提,只道:“战场上刀剑无眼?,生死本是?常事?。假若萧熜他们没有做得那么绝情,让奉谦觉察出不对劲,或许我阿耶死于他亲兄长的算计之?下这件事?,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

翁绿萼知道这样的事?,问得太?深、太?细,只会让当年经历过的人更加痛苦,她沉默着握紧了萧皎的手,低声?道:“所以长房一家才会在平州销声?匿迹。”

“说来你可能也?不信。奉谦当年说了‘祸不及家人’,他只想萧熜付出应有的代价而已。但长房一家,呵,萧程从小就蠢,长大之?后更是?又蠢又毒,他以为是?奉谦夺权上位,害了萧熜,不知从哪儿听来了主意,划花了自己的脸,装作裘沣派来的死士刺杀奉谦。结果?么,你应该也?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