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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踉踉跄跄,转身跑开。

陈胜青看都不多看她一眼,锁好院门,往部队营房走。

外人眼里泼辣无比的杨秋瑾,在他长达七年无法回到家的情况下,替他养育孩子、赡养老人,从未对他有过怨言,这样的女人明理聪慧,心地善良,岂是石芳芳那样一个心思歹毒的女人能比的。

石芳芳说得话,他一句都不会信。

对于杨秋瑾来说,成为农场统计员后,她最大的好处就是有大把的空闲时间,总算不用再像以前那样,着急慌忙的来回部队农场了。

陈胜青去巡边以后,她可以心安理得的骑着奔影来回接送孩子,别人也找不到由头来说她,天佑天天跟着她两边跑,还觉得好玩。

可惜她的安生日子没过多久,就收到一个不好的消息。

曹俊果然如任莹所说,刘小山一党人为了保住各自的家人孩子,为了让曹俊继续照拂着她们,他们并没有指认曹俊参与偷粮盗粮,欺男霸女之事。

曹俊在他那个在区革委会当领导的舅舅照拂下,只被关了一个月就被放了出来。

曹俊回到农场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联络新上任的副场长。

冯升被落马停职调查后,他怕副场长落入翟书记的人手中,让他以后没办法在农场干自己的事情,早就在被抓期间,花大价钱请人给他舅舅传话,让他舅舅从区政府弄来他们的人坐这个位置。

新来的副场长名叫马高远,只有小学文化,本身是区政府的一个小小支书,他擅长搞运动,说鬼话,这两年硬是靠着搞运动,一步步走到区政府当起办事主任,最终被曹俊的舅舅,调任到天山农场当副场长。

当时翟书记跟天山农场一帮领导反对都没用,曹俊的舅舅关系大着呢,不让马高远当副场长,就要彻查整个农场干部。

翟书记自问问心无愧,可是其他干部心虚,当曹俊舅舅再次施压时,他们说话变得含含糊糊,马高远顺利当上新任副场长。

此时马高远已经任职快一个月,起初他还做做样子,下农场地里,这里视察,那里问问,还给职工搞什么福利,收买职工人心,就算翟书记等人反对,他依然我行我素。

经过一个月的时间沉淀,他自觉已经在天山农场站稳脚跟,也不再装了,成天不是在农场办公室喝茶饮酒,无所事事四处闲逛,就是拉着一些狐朋狗友,胡吃海喝,骄淫奢靡。

马高远这人长得又矮又丑,看着跟个土行孙似的,偏偏有个爱好,那就是喜欢搞漂亮的女人。

他的原配长得五大三粗,给他生了三儿一女,脾气不大好,经常跟他吵架打架,两人在那事儿上一直不和谐,让他憋着一处邪火没地儿发泄。

他在偶然间,利用职务之便欺压一个普通工人,暗示那工人漂亮的妻子主动献身,尝到甜头后,一发不可收拾,开始专研官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步步地往上爬,尝到了更多的甜头。

他来到天山农场,打着下地里视察庄稼种植的情况,实际在物色地里干活的漂亮女知青们。

如今他在农场安分守己一个月,内心早就按奈不住,蠢蠢欲动。

正好曹俊放出来找他,他拿牙签剃着牙说:“咱们农场也太无趣了些,成天就知道下地干活搞生产,连文化活动都不搞搞,农场不接受上级的文化指导,这样死气沉沉的下去可不行。”

曹俊把特意从区里百货大楼,买的好酒好烟,放在他的桌上,谄媚笑道:“马副场长说得对,咱们不能一心只搞生产,忽略了劳逸结合的问题。再过几天就是端午节,我们农场搞场端午联欢晚会,提前通知连下的女同志们到文化馆进行排练,到了端午节才热闹嘛。”

这话正合马高远的意,饭不吃了,酒也不合,外套一穿,手一招,“走,我们去找那些女同志谈谈。”

他们一行大约有六人,除了马高远、曹俊两人,其他四人分别是农场财务科的办事员、厂委办、工人工会、妇女协会的办事人员,跟冯升、刘小山、刘富贵一帮人拐着弯带着一点亲戚关系。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十点钟,天刚黑,所有连队都下了活计,回到各自住的地方,洗漱睡觉。

他们一行人坐在连队的拖拉机车上,突突突的向着连队各个知青点的方向行进。

每到一个知青点,马高远就乐呵呵的跟里面的男同志谈生人,谈理想,女同志嘛,则各种夸赞、表扬她们为建设边疆辛苦了,顺便再讲讲自己以前有趣的平生事迹,凸显自己的魅力,接着再拿一些他从农场私调的福利,如几袋米面,一些日常用品,拿给知青们用。

涉世未深的知青们,在他这一番操作下,还真以为他是个好领导,对他十分敬重,甚至还有热心的知青,还想留他在知青点吃饭,被他婉拒了。

当他们来到第二连队知青时,马高远见到了长相特别明艳漂亮的龙妍丽,眼睛都亮了起来,说话都透着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

龙妍丽被他那不怀好意的眼睛看得不舒服,婉拒道:“曹干事,我光每天下地干活就已经够累了,端午节的联谊晚会,我真没精力去参加表演。”

“话不能这么说龙同志,现在不是农忙的时候,咱们马副场长为了广大职工同志能够劳逸结合,增加彼此之间的同志革命友谊,想在端午节搞个联谊晚会,大家不踊跃参与怎么行呢。”

曹俊苦口婆心劝道:“再说了,这次联谊晚会,咱们厂委可是准备了丰厚的大礼,前三名除了奖励日常吃喝用的,一些钱票奖励外,还增加一个秘书职位。谁要是表现得好,拿了第一名,咱们副场长就考虑把拔得头衔的年轻同志,提拔为他的办公秘书,这对你们成天下地干苦力活的女同志们来说,是一件好事啊!”

龙妍丽听得心动起来,可一想到曹俊在农场的口碑,犹豫再三,还是拒绝:“我不太会唱歌,也不会跳舞.......”

曹俊立马道:“这不算啥,不会唱歌唱歌,可以诗歌朗诵,再不济也可以凑凑人数,壮壮人气。参加端午联谊会的又不止你一个人,还有其他连队的女知青,你们一起去排练,晚上还有一顿排练餐补助。参加联谊晚会重在参与,不在夺冠嘛。”

龙妍丽本就因为繁重的劳作弄得生无可恋,做梦都想回城做个轻省的活计,她一听还有其他女知青一起去农场文化馆排练,心想人多力量大,大家走在一起,这曹俊再怎么有色心,谅他也不敢当众对她动手,也就答应下来。

曹俊又用其他说辞,点了二连其他几个稍微有点姿色的女知青,还专门跑了趟二连牲畜棚,用同样的理由游说了任莹。

杨秋瑾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已经是漂亮女知青们,被安排去农场文化馆,排练的第二天了。

任莹住在仓库小办公室里,没憋住,跟她讲了这件事情。

杨秋瑾听闻此事后,皱着眉头道:“那曹俊就不是个好东西,听说那个马副场长是革委会派来我们农场的,这两人组合在一起,这么热情的邀请你们这些年轻漂亮的女知青去排练,肯定憋着一肚子坏水儿,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再去了。”

“没事儿,我们有二十多个女知青一起排练呢。”任莹帮她翻着地里长得格外茂盛的红薯藤,“文化馆还有农场其他参加文欢联谊会的同志们一起排练,只不过他们练得时间早点,我们练得时间晚点。每次我们排练的时候,马副场长跟曹干事总会在旁边看我们排练,及时纠正我们排练的不对劲的地方。”

杨秋瑾这么一听感觉好像没什么问题,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叮嘱任莹道:“你自己长个心眼,多加小心,别单独一个人走。”

“我知道,杨大姐你放心,我心里都明白。”

任莹一走,杨秋瑾瞧着时候不早了,就去距离仓库大约五百米左右,一排地窝子中最不显眼的地窝子里,找到韩永信,交上仓库的钥匙,并且把任莹的话一说,“韩连长,你知道这件事情吗?”

自从出现偷粮盗粮的事情,刘小山一干人等落网以后,阿瓦兵团高度重视这件事情,要求天山农场严厉审查干部人员作风行为,同时要增强仓库管理。

农场团部增加两个仓库管理名额,进行轮班值守仓库,连队小仓库则没有多添加人手,只是要求民兵夜间多分批几人,在仓库附近巡逻。

杨秋瑾想着任莹一个未婚女孩子,跟那些下放份子混住在一起实在可怜,就向韩永信申请,让任莹晚上住在仓库旁边的小办公室里。

这样不但能解决任莹的住宿问题,还能帮杨秋瑾看管仓库,还有杨秋瑾种的瓜果蔬菜,避免被别人偷走。

当然,为了避免别人说闲话,任莹都是早出晚归,白天很少在仓库出现。

杨秋瑾每次下班,都会把仓库钥匙交给韩永信保管,这样就不会有人说她以权谋私。

韩永信把钥匙随口放进土炕侧面掏的窝子里,用一团杂草随意堵上窝子,转身道:“知道又如何?曹俊的舅舅是区革委会的副会长,权力很大,连我们地方兵团部队都不敢招惹他,怕他一个不高兴,带着革委会的人,还有小红兵来革我们兵团的命。曹俊要跟马副场长搞事情,我们也管不着。”

“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年轻未婚的知青,跳入火坑吗?”杨秋瑾愤怒质问。

韩永信目光微闪:“杨同志,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但那两人不是我一个小小连长能得罪。你之前就已经得罪过曹俊,我奉劝你一句,不要再惹他,这人要是疯起来,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