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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是什么关系,你张口就跟我借二十块钱,你算哪根葱。”陈天佑冷哼:“我爸枪毙了你爸,我妈又赶走了你们刘家庄的人,按照古时候的画本来说,你我是势不两立的仇人。”

“哎呀,那都是陈之谷烂麻的事儿,都过去了。”刘大宝叹口气说:“我爸犯得是通苏害死军人的大罪,被你爸枪毙,是情有可原 。我妈,我叔伯他们在农场当恶霸,还联合着那些干部毁人家知青清白,被你妈赶出农场去是活该。我以前年纪小,不懂事,恨你父母的要命,恨不得能亲手杀死他们,但随着年纪的增长,我这些年经历了许多事情,也明白了很多事情,我早不恨你爸妈了。”

“你觉得我信你的鬼话?”陈天佑拔腿就走,走了几步路,又倒回来,掏一下裤兜,往他身上扔一块钱说:“我身上就这么多钱,你拿着去开个招待所,洗个热水澡,买两个包子吃吧,吃完以后就去找别的活计做,别再干坏事了。”

刘大宝望着他离去的背景,拿起身上的一块钱,咧嘴笑了笑,低声嘀咕,“还是太年轻了,这么好骗。”

说完,又仰头看着天上漂浮着的朵朵白云,感叹道:“今天的天,真蓝啊。”

陈天佑带着小天星和闪电回到家里,杨秋瑾跟李秀娥正在院子里晒衣服和尿布。

看见他俩回来,杨秋瑾抖了一下手中小衣服的水说:“去买什么了?”

“大白兔奶糖,妹妹爱吃,还给闪电买了一根棒骨。”陈天佑把路上的事情如实跟杨秋瑾说了一遍,“妈,我给了刘大宝一块钱,主要是看他太可怜了,你不会怪我吧。”

“妈怎么会怪你,你是一个善良的孩子,见不得众生疾苦,愿意帮助别人,这是件好事。”杨秋瑾回头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颊说:“刘大宝只比你大几岁,如果不是他父母犯错,他也该跟你一样,是个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疼的孩子。可惜啊,一步错,步步错,他要是及时改正错误,也能做个好人。”

她手指还带着水汽,摸在脸上冰冰凉凉的,陈天佑不讨厌,还很眷恋地蹭了蹭杨秋瑾的手,难得撒娇说:“妈,我晚上想吃肉丸子。”

“好啊。”杨秋瑾说完这话,板着脸训斥他:“妈跟你说了多少回了,天星还小,还在长牙齿,不能吃太多糖,而且大白兔粘牙,你老是给她吃,她吃了很不舒服。”

她说完,去拿小天星手里的奶糖。

“不要。”小家伙听见她的话,抓着糖,迈着小腿,踉踉跄跄拼命逃跑。

杨秋瑾抓空了,又好气又好笑的跟在她身后,“快给妈妈,小孩子不能吃那么多的糖,你的牙齿会坏掉的。”

“不要。”小天星拼了老命的跑,一不小心摔倒在地,疼得哇哇大哭。

闪电听见她的哭声,一个箭步跑到她面前,伸头拱了拱她的小身子,让她扶着自己站起来。

等她站好,又护在她的身前,朝杨秋瑾汪了一声,狗眼睛斜眼动了一下,仿佛在说,孩子想吃就给她吃呗,你看她都摔倒了,你不心疼呀。

陈天佑马上过去抱妹妹说:“妈,我就给她买这一次,下一次我就不买了,你让她吃行不行。”

小天星会说话,尝到甜味糖果以后,特别喜欢吃甜甜的东西,陈天佑攒得零花钱,基本都花在她身上,给她买糖果点心吃了,而且还特别护着她。

杨秋瑾看着一人一狗这么护着小天星,直接气笑了,“行啊,你们都这么惯着她吧,你们要把她惯成了混世魔王,我看你们以后怎么办。”

晚上,杨秋瑾做得是番茄肉丸子汤,七分瘦三分肥的猪肉,用刀剁成泥,加了一些姜葱蒜水,搅合上劲儿,放一边。

锅里把切成小块,已经熟透,又是冬季最后一茬的大棚番茄,熬成浓浓的番茄汤,转成小火煨着。

再用左手挤肉泥,右手拿一个勺子,把挤出来的肉丸,剐成圆圆的肉丸子,一个个放进汤锅里慢慢煮。

等到肉丸子煮熟,一个个漂浮在汤锅上,放上一点盐和葱花,一锅美味又开胃的酸汤肉丸子就做好啦。

陈天佑跟小天星是肉食动物,俩兄妹吃起肉丸子来,一个比一个猛。

杨秋瑾看小天星吃得满嘴都是油,一边给她擦着嘴,一边说:“你慢点吃,别学你哥哥,跟他抢。”

小天星就长了四颗小牙,碗里放四个小丸子,都得吃老半天,把她急的不行,一直嘤嘤叫,想让杨秋瑾把肉丸子碾碎喂她。

李秀娥见状,习惯性地把她抱在怀里,喂她吃饭。

杨秋瑾赶紧阻止,“妈,她现在能用勺子吃东西,就让她自己吃呗,咱们得多锻炼锻炼她的动手能力,才不会追着她喂饭,累着自个儿。您忘记以前天佑被您一直喂饭,惯得快三岁了还不会用筷子,还要你追着他喂饭,他才肯吃,您还想再来一遍啊?您不累,我都替您累。 ”

李秀娥手一顿,喃喃道:“我这不是怕饿着她嘛。”

“咱们部队医院的包医生说了,要想小儿安,三分饥与寒,她不愿意自己吃,就让她饿着,她饿了,自然什么都要吃。再说了,碗里还有那么多的丸子,我们也吃不完,就算吃完了,她还有奶粉喝,不用着急。”

一个月前,杨秋瑾狠心给小天星断奶以后,她哭了整整三天,没吃一点东西,后来实在是饿得受不住了,主食辅食混着吃,白天晚上喝一大瓶奶粉冲的奶,这一个月变得胖乎了不少。

小天星一看没人喂自己,委屈巴巴地喊陈天佑:“哥,哥哥。”

奶呼呼的声音,听得陈天佑心都化了,手一抬就去喂她。

杨秋瑾喝道:“你敢喂!老娘揍不死你。”

陈天佑没办法,只能哄着小天星说:“妹妹,你自己用勺子吃吧,像这样拿着勺子吃,对,就这样,啊——张嘴,吃——好棒,好厉害,我妹妹果然聪明......”

在他一堆彩虹屁中,小天星被他哄得笑呵呵的,花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时间,总算自己吃完饭。

四月天气一暖和,农场申请的纺织厂资金总算下来了,开始修建纺织厂的厂房。

厂房选址位于养殖场附近的戈壁滩,占地上百亩,成群的工人每天修建得叮叮当当作响,隔老远都能听到。

在办公室做账本的杨秋月听见,皱着眉头说:“翟书记为什么把纺织厂的选址,选到我们养殖场附近,这修厂房的动静也太吵了,吵得小光明都睡不着。”

她在两个月前生了一个儿子,取名范光明,范祟的父母,还有吴淑莲都过来伺候她月子。

这不出了月子,两方的父母又回去了嘛,范祟要管场里的安全和运输,没空带孩子,她就带着小光明来上班,在自己的工位旁安了一个小床,小光明这会儿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地睡着呢。

“这不是好点的地方都已经开荒种了庄稼嘛,不可能专门挪出来修厂房,浪费好土地,翟书记把纺织厂修在咱们厂附近,也是想着我在这里,以后好上班督工。”杨秋瑾说着,看一眼小床上的小光明。

小家伙长相随范祟,皮肤黑黑的,长得浓眉大眼,不难看,也不精致,中规中矩的,这会儿闭着眼睛,睡得很香,只是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动静,时不时的哼唧一下。

旁边打完一个电话的龙妍丽说:“杨会计,你这种情况,完全可以叫你公公婆婆,或者你娘家妈妈帮你带孩子的,你为什么自己带着她上班。”

杨秋月打着算盘噼里啪响,算着账本道:“我公公婆婆他们是北大荒农场职工,能不远千里请假来照顾我一个月,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哪能让他们一直过来帮我带孩子。倒是我妈,我说每个月给她二十块钱,让她帮我带孩子,她嘴里答应的好好的,说回去把家里的鸡鸭鹅猪卖了,该收拾得都收拾了,就来给我带孩子,这回去都快一个多星期了,也没回来的迹象。”

这事儿,杨秋瑾早就听杨秋月说过,不过再次听她说起,还是很惊奇,“你说咱妈那个性子,她真舍得丢下咱爸,过来给你带孩子?”

杨秋月道:“反正她临走前,我在她面前各种哭,说我不容易啊,之前就是听她话嫁给柯建,被他们一家子欺负死,逼到边疆来吃苦,现在好不容易再嫁,又没人帮忙带孩子,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当时我看她听得挺不是个滋味,向我保证,她一定会回来给我带孩子,她要再没动静,我可就要打电报到咱们村儿去催她了。”

杨秋笑道:“她要是能来最好,不过,你要做好咱爸跟着来的准备,毕竟你知道,咱爸是吸血鬼,吸了咱妈一辈子的血,咱妈要来边疆,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回去,他是不可能那么容易放过咱妈的。”

“他来就来,反正我不会管他的死活。”杨秋月冷哼:“他欺负咱妈大半辈子了,又苛待咱们姐妹这么多年,真以为他能拿捏个父亲的身份来压我们,我才懒得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