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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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乌拉那拉氏自十三岁嫁入阿哥所开始,就素有贤名。
潜邸时候,宫里宫外,无论谁提起她,都说四福晋温婉贤淑,大气端庄,与曾经的太子妃,如今在静宜园闭门不出的端和皇后齐名。
也只有潜邸时候后院里的女人,知道自家这位福晋多心狠手辣。
哪怕李氏在后院独占鳌头的时候,嫡长子还是乌拉那拉氏所出。
若非她生产时伤了身子,说不定后院子嗣都会从正院里出来。
潜邸怀过身子的女人并不少,李氏也一次一次怀身子,最后也只剩下个怀恪,两个儿子一个一岁夭折,一个进了宫也没活下去。
即便如此,外头从来都没有说乌拉那拉氏不好的,提起来都说她是个贤惠人。
如此十几年下来,后宫里的老人都知道皇后的手段,即便她病歪歪的,连李氏都不敢招这位主子娘娘太过。
乌拉那拉氏自入宫起,就没高调过,却养出了两个最康健的子嗣,只可惜了,索常在生的不是个阿哥。
太后对皇后的手段还是满意的。
她替皇后掌了一段时间的宫权,乌拉那拉氏始终伏低做小,温柔孝顺伺候着,从未表达出过任何不满。
太后懒得费心,便很快将宫权还给皇后,由着皇后以最不显山不露水的手段,将后宫管得井井有条,分毫差错都无。
谁不夸皇后娘娘厉害呢。
实际乌拉那拉氏自己清楚,要做到这一切,除了心思缜密,她是如何彻夜难眠,寝食难安,心力都耗在算计上,身子骨早早就不成了。
索性弘晖不在了,她也没什么活下去的指望,只是越觉身子骨虚弱,乌拉那拉氏就越恨。
恨皇上除了几分体面什么都不给她,恨皇上从来看不见她的付出,更恨皇上追封了那么多人,偏偏不记得自己的嫡长子。
六月十七这日,从太后那里得知皇上心思都放在了耿舒宁身上以后,乌拉那拉氏所有无法倾泻的恨意,终有了去处。
即便耿舒宁说自己已嫁人,皇上也没有明面上表现出对耿舒宁的偏爱,乌拉那拉氏凭着自己缜密的观察力,仍发现了二人之间的猫腻。
*
身为皇后,她要在宫里和圆明园安排人,比其他人容易得多。
更不用提畅春园里还有人私下给她行方便。
六月底,乌拉那拉氏就从圆明园冷宫查出,茹古涵今第一次被暗中搜查,是因为耿舒宁的失踪。
佟思雅恨极了耿舒宁,自知熬不过雍正四年的冬天,在翠微找上门后,添油加醋直把耿舒宁形容成了苏妲己转世。
七月初一,乌拉那拉氏借着这独特的日子,特地去御前,找皇上商议怀恪和娘家的亲事。
初一十五胤禛本就要给皇后体面,虽没如了太后的意,雨露均沾,皇后过来求见,这份体面胤禛还是要给的。
乌拉那拉氏进殿后,她的贴身婢女翠微悄悄收买了御茶房的小宫女,得到苏培盛吩咐多准备一辆上好马车的消息。
等回了茹古涵今,翠微有些疑惑。
“那小宫女说,四库居送了好些上好的皮子去御前,要装点马车,还要做女士的大氅……”
主仆俩都不傻,一个连近身伺候都不能的小宫女,如何能得知苏培盛私下里办的差事?
乌拉那拉氏慢条斯理将已经打了几十个结的避暑络子,伴着自己的嫉恨,拿剪子一点一点剪碎。
她虚着声儿跟翠微细分析:“武陵春色寻常人不得进出,守门的小太监应当是御前安排的,怎的就叫你使了百十两银子,轻易见到佟氏?”
“搜茹古涵今的,是粘杆处训出来的好手,先前我们不过只是猜测,一年多都寻不到线头,恰好有人在这会子把线索送到了我们手里。”
她含笑拿过火折子,将碎成渣的络子点着,像是看着自己心底的酸意也一点点被烧没似的,恢复了冷淡模样。
“如此神通广大,想借本宫的手除掉这位岁宁居士的,还能有谁?”
翠微蹙眉:“您是说……”
她指了指屋顶,没把话说全。
跟在乌拉那拉氏身边的人,早习惯了时刻谨慎。
乌拉那拉氏眸底倒映着火光,却暖不透她冰冷的眸子。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问:“你说,这心尖儿上的宝,若消失不见……他可会跟本宫一样心疼?”
翠微知道主子是想起大阿哥了,眼眶微微泛红,轻声劝,“您这又是何必呢,还不是便宜了熹嫔?”
乌拉那拉氏唇角扯出一抹冷笑,“说起来,钮祜禄氏是耿氏送到御前的,却是个废物,连个水花都掀不起来。”
耿舒宁不一样,皇上对她的纵容和独特,叫乌拉那拉氏都忍不住嫉妒。
但凡皇上把这狐媚子放在心上一分,她死之前,也想叫皇上尝一尝撕心裂肺的痛。
翠微心里叹了口气,“皇上跟个宝一样将人带在身边,人又不在咱们跟前儿,却是难了些。”
乌拉那拉氏表情淡淡的,“把人弄到跟前来就是了。”
*
翌日一大早。
钦天监突然当朝奏禀,圆明园西南方向出现惑星,若不尽早处置,必会危及大清国运。
胤禛派人去查,西南方向最大的宫殿,是太后所在的长春仙馆。
巧的是,钦天监禀报过后,没两个时辰,长春仙馆后殿就着了火。
一时间,有关太后乃是惑星的消息,在京城传开。
畅春园太上皇和皇上都勃然大怒。
他们一个曾经格外恩宠太后,一个为太后所生,若太后是惑星,那他们两代帝王成什么了!
畅春园令人下旨严查,胤禛也命苏培盛亲自带人,将钦天监的人押入慎刑司拷问。
查出的结果,太后为天生凤命,自然不是惑星。
可钦天监的卦象,确确实实是惑星自西南出。
没过两日,长春仙馆就有人传出小道消息,烧着的那间屋子,曾经住过瓜尔佳常在和岁宁居士。
胤禛立刻明白过来,虽没查到是谁动的手脚,可定是有人要在耿舒宁身上做文章。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胤禛气得摔了茶盏。
“叫人将乱嚼舌根子的奴才送去慎刑司,查出是谁指使他们散布谣言。”
苏培盛有些迟疑,“万岁爷,钦天监副监正在牢里咬舌自尽了,以命证实他所言不虚……”
“那就派人给朕查清楚,副监正到底是被谁收买!”胤禛冷声笃定道。
他虽然信佛,却丝毫不信惑星之言。
如果为国为民的小狐狸都是惑星,那他巴不得大清多出几个惑星。
胤禛心底隐隐有所察觉,能在圆明园里动手脚,还能瞒天过海叫他什么都查不出来,无非也就那几个。
即便是查出什么来,也是无用,只会叫耿舒宁成为众矢之的。
胤禛当机立断,沉着脸吩咐:“惑星一事不许任何人再查,请萨满过来,为长春仙馆后殿除祟。”
他对过来听吩咐的林福意有所指,“萨满驱邪完了,会发现,长春仙馆的异常,乃是反清复明的逆贼,以前朝皇室血脉行魇镇之术,懂朕的意思吗?”
林福倒吸口凉气,“奴才……明白。”
萨满乃是国教,在大清地位特殊。
若想叫萨满按照皇上的意思来驱邪,只能以皇上口谕为由,命令萨满改口。
如此一来,要保证萨满不会乱说话,甚至还得跟畅春园有个合理的交代,只怕皇上要亲自出马。
这跟明着保耿舒宁周全,没什么两样了。
经此一事,苏培盛和林福哪怕对惑星一事有所怀疑和忌惮,也都明白了耿舒宁在主子心里的地位,再不敢有其他话说。
*
有了胤禛雷厉风行的铁血手段,很快满朝文武就都知道了‘真相’,对于围剿反清复明逆贼的热情又高涨了许多。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
伴随着朝臣和权贵们对这些逆贼的怒骂一起流传出去的,还有小道消息。
只说是可靠消息,有人亲眼所见,皇上跟他皇玛法一样,看上了有夫之妇,叫那狐媚子惑了心肠。
还把人藏在太后宫里,才引起了这场火灾。
流言总是传播得格外快。
乌拉那拉氏聪明就聪明在,她从不会将矛头直指耿舒宁,却每一步都跟耿舒宁脱不开干系。
正因她行事隐秘,又只是动了几个暗桩,连威逼利诱钦天监副监正的,都是钮国公府的人,跟她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所以,又过去了几日,流言传播越来越甚,却始终查不到源头。
等流言回传进圆明园的时候,乌拉那拉氏非常坦然又自责地跪到了太后跟前。
“皇额娘,宫里和圆明园的流言好压下去,可这流言是从外头传进来的,不指名道姓的,也无从惩处……”
“儿臣无能,只怕时间久了,会损伤天家颜面。”
乌拉那拉氏满脸悲悯和担忧地抬头看太后。
“此事少不得会叫人往瓜尔佳妹妹和岁宁妹妹身上猜,瓜尔佳妹妹已经在宫里了……”
“即便岁宁妹妹那日说……只是个误会,到底她那夫君下落不明,也无夫妻之实,求皇额娘还是叫岁宁妹妹进宫来吧!”
“以她祈福的功劳,赐个贵妃也是使得的,总比叫外头流言四起的强。”
太后对钦天监的话格外信服,这阵子本就因为惑星一说,已经叫瓜尔佳常在禁足自己宫里了。
听皇后这样委曲求全替那不省心的儿子周全,对耿舒宁不自禁多了几分不喜。
没有夫妻之实,却已经不是完璧之身,只可能是爬了皇帝的床。
不管是另嫁他人,还是个狐媚惑主的,都叫太后心里膈应。
乌雅氏淡淡吩咐嬷嬷扶皇后起来,“叫她伺候皇帝,实在是太抬举她了,此事本宫会和太上皇商量,你不必再管。”
乌拉那拉氏低垂着眉眼,微微叹了口气,语气更加柔和劝太后。
“儿臣听闻那玲珑炭是岁宁妹妹做出来的,好像还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对大清有功,实不好寒了耿氏一族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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