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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舒宁能察觉得出,太后对她比起一个月前刚来的时候还要刻薄,甚至有些厌恶她。

而皇后……也对她有恶意,那她可不可以合理猜测,太后的态度,少不了皇后敲边鼓呢?

对于四大爷这位贤惠的元后,耿舒宁了解比旁人多一些。

正史中提及世宗对她和大阿哥的刻薄劲儿,不只是没有追封,甚至治丧都从简,还是乾隆做了好人。

这叫野史和很多四爷粉都觉得,世宗元后怕是做了什么惹世宗不喜的事。

比如……四大爷那稀少到只能矮个子里拔高傻子的子嗣。

耿舒宁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跟晴淑联络,想对三阿哥和四阿哥动手的,会不会皇后?

如果耿舒宁的人谋害了皇嗣,被人揭穿的话,耿舒宁绝对活不成。

她始终觉得这不像太上皇的手段,更像是后宫女人的手段。

可皇后是凭什么收买的晴淑呢?耿舒宁怎么都想不明白。

“岁宁妹妹?”乌拉那拉氏看着走神的耿舒宁,眼神闪过一丝居高临下的冷意,而后飞快转变成怜悯。

耿舒宁一抬头,就见太后冷眼看着她。

皇后温柔出声:“岁宁妹妹起来说话,刚才可是在思念失踪的夫君?”

耿舒宁慢吞吞点头:“是啊,昨晚梦到夫君死在南地,只留给我一个体贴的婆母和乖巧的儿子,岁宁有些心绪不宁……还请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见谅。”

太后和皇后:“……”

俩人都觉得膝盖中了一箭,像是被指桑骂槐一般,莫名有些不舒服。

乌雅氏冷哼,看着耿舒宁微嘲:“都说梦是反的,今儿个叫你来,是想告诉你,你那夫君找到了,好叫你高兴高兴。”

嗯?

耿舒宁愣了下,还真没想到这一茬,差点张嘴问是活的还是死的。

好在她脑子还没坏,立马露出惊喜的神色,猛地站起身。

“夫君还活着?太好了!”

“不知道太后娘娘可查到夫君在何处?我得赶紧告诉婆母这个好消息,一起去迎夫君回来才是。”

只要出了圆明园,她立马就去找狗东西算账,还能拿这位夫君叫他体会体会武大郎的心情。

皇后笑着解释,“是我家侄儿星德,前阵子替我去山西采买些给怀恪用的药材,恰巧遇到个镖局提起认识奉恩将军。”

“梁将军在湖广水患的时候,被水流冲走,记不起过去的事儿,只记得自己的名字,被一个山西行商救了回去做护院。”

“星德那孩子记得梁将军的名字,一打听,还真是他,便请人将梁将军送回来,再有两日就能抵达京城,先派人送了信到园子里来。”

耿舒宁:“……”皇后是骗傻子呢?

乌拉那拉星德,历史上的大驸马,因为害死大公主,被世宗厌弃。

这玩意儿胆子肥得可以熬油了。

暗卫查探说他性格暴戾,喜好美色,家里被折磨死的婢女都不知道多少个,叫国公府给压下去了。

恰巧为了讨好大公主去了山西,还恰巧遇上个提起梁辰的镖局来,又好心去打听清楚,善良地将人带回来……

咋,天底下所有的巧合,都叫你们乌拉那拉家碰上了呗。

耿舒宁心下警惕,“岁宁在这里先谢过国公府和星德少爷的好意了。”

她转看向太后,略迟疑了下,本想顺势求着出宫‘一家团聚’,可总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皇后这殷勤献的,叫人心慌。

在圆明园一个月比过去一年还费脑子,有太多事儿她想不明白。

皇后不想叫她跟四大爷在一起,弄死她其实也不用这么费劲儿,以皇后的威势伙同太后,逼她剃度也不难啊。

杀鸡……啊呸!反正要做黄鼠狼,何必搞得这么复杂?

一边陷害她想谋害皇嗣,一边又叫人寻她‘夫君’回来,难道是要叫梁家整整齐齐给她陪葬?

乌雅氏突然开口:“岁宁你就先回将军府,本宫会派人跟太上皇禀报,叫人将你婆母和儿子都接到将军府,与梁将军团聚。”

她意味深长看着像是高兴傻了的耿舒宁,话里不乏敲打。

“既嫁了人,还是要本分些,你年纪也不小了,早些伺候好了夫君,给梁家绵延子嗣才是你该做的。”

“先前惑星的流言还没彻底压下去,为了皇家颜面和梁家,本宫会派几个嬷嬷在你身边伺候着,生下梁家子嗣之前,你就别出府了。”

耿舒宁:“……”好的,总算弄明白一件事,太后这是准备软禁她,彻底断绝她和蓝盆友的关系。

她面色不变,低头屈膝:“岁宁谨遵太后娘娘吩咐,劳您为岁宁费心了,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回府。”

一直笑眯眯看着耿舒宁的皇后又开口拦。

“不急,能找回梁将军也是一桩喜事,妹妹何必匆忙回去呢。”

“正好过两日本宫也要奉太后回宫,不如一起进京,到时候也好叫太后和本宫见见他们,可好?”

耿舒宁挑眉,即便没证据,也差不多可以确定,皇后想对三阿哥和四阿哥动手了。

她若不在,谁背锅呢。

耿舒宁露出个羞涩的笑,颔首应下,“岁宁听皇后娘娘的。”

乌拉那拉氏又笑着劝太后,“皇额娘可是答应过,要给岁宁妹妹撑腰的。”

“耿总督也不在京城,只怕得劳烦您帮着敲打一二,好叫岁宁妹妹日子舒坦些。”

乌雅氏微微蹙眉,淡淡嗯了声,“也好,也算是全了本宫和岁宁之间的缘法。”

说出去也好听,别叫人认为,她这个主子不记底下人的功劳。

*

午膳之前,乌拉那拉氏才回到自己宫里,一进茹古涵今正殿,身形就趔趄了下。

翠微赶紧扶她坐下,“主子,索常在过来请安,奴婢叫人带她去看二公主了。”

乌拉那拉氏喝了口温茶,虚弱地笑笑,“好,叫索绰罗家办的事儿,可都办好了?”

翠微点头:“已从太子府得了准信儿,人证物证都准备妥当,只等着找回来的‘梁将军’帮岁宁县主出逃,抓个现成。”

乌拉那拉氏笑容更温柔了些,“好,三阿哥和四阿哥那里呢?”

翠微迟疑了下,“主子,真要对两位阿哥动手吗?”

“岁宁县主那里还好说,那晴淑毕竟是万琉哈氏出身,一旦出了岔子,咱们可就没办法回头了。”

谋害皇嗣,到时候整个乌拉那拉一族怕是都活不下去。

乌拉那拉氏突然连绵不断地咳嗽起来,咳得苍白瘦削脸颊都红润了些,唇角都多了一抹猩红。

翠微急了:“主子!奴婢去请太医!”

乌拉那拉氏紧紧拉住翠微,眼前一阵阵发黑,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舒畅。

“不必请太医了,本宫的身子本宫自己清楚。”她笑出声。

“乌拉那拉家受了本宫一辈子的好处,却从没帮过本宫什么,真要是出了岔子,那也是他们的命。”

她带着一抹与年龄不相符的天真,笑着望向翠微,“本宫不能叫弘晖在地底下孤孤单单的,将他的兄弟都送下去陪他,他定会高兴的。”

该做的事情都准备好了。

她要让耿舒宁生不如死,与皇上从此再无在一起的可能,只能彼此痛苦地远离对方。

让皇上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夭折,只能拱手将江山往狼心狗肺的太子手里送。

让皇上眼睁睁看着他所在意的江山,从此内忧外患,再也没有安宁的一日,让他……体会一下自己这些年的煎熬。

真期待看到他悔不当初,日夜心痛如绞的那一日啊。

就快了,乌拉那拉氏微微颤抖着灌下一碗参汤,潮.红的瘦削面容带着一股子诡谲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