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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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罢了。
如此说起?来,你们也算得上是保护人镖安全?,此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与你二人计较,马上就要扬镖旗赶路,还不都赶紧滚去当差。”
得了这一句,众人都做鸟兽散。
只陆煜兀自?僵站当场,还有些缓不过神来,现在谜底揭晓,所以?她昨日竟是去特意寻那?汪助孕泉眼了么?
看来周芸当真是爱他爱到了极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给他生个孩子了。
可那?个傻女人,难道不既已先服下了避子丹,再?喝那?劳 什子泉水,压根就没用么?
她必然是担心他阻拦,担心他得知后动怒,所以?才瞒着没有告诉他的。
“煜郎,人家才不要做什么镖品,我也不是你的主顾,我呀,要做你心尖上的人……还要做你…未来孩子的母亲……”
“……同样?是更深刻,更美丽的回忆。我必深记于心,今后必讲给我们今后的孩儿听。”
所以?在那?么早之前,她就已经?对?他情根深种,想要为他生孩子了。
所以?当她满怀希冀,将那?助孕丸与避子丹推到他面前做选择时,必是想让他选助孕丸的。
可他竟那?样?残忍,亲手掐灭了她想要做母亲的希望,生生将那?颗避子丹递到了她手上。
她合该很伤心吧?
所以?才压着那?些不快,处处与他顶嘴,去做那?些令他不喜之事……
可终究没有抱怨过此事半句,当时也是仰脖就将那?避子丹吞了,且大多时候在他面前,也依旧是温柔小意的。
这么想想,陆煜心中莫名觉得亏欠她良多,背在身后的指尖,悄然紧攥成拳。
这头。
车架悠悠晃晃行驶在路上,传来车轱辘碾过石子路的声音,自?过了襄阳后不久,山峦渐少,一路向北,进入平原,道路也平坦了不少。
徐温云头几日坐在车架上,时常被颠得东倒西歪,而现在,已经?完全?能够适应,甚至可以?对?镜梳妆了。
淡扫蛾眉,娇波在脸,芳颊云红,点抹唇脂。
花面交相映,艳柔更胜春。
徐温云左右自?照一番,直待满意了,才放下手中的长柄雕花铜面镜,
“如何?”
阿燕仔细端详了番,发?自?内心给了个肯定的答案,
“甚美。”
徐温云夭桃浓李的脸上,略略扬眉,眸光越过向后翻转纷飞的白色细软纱帘,落在那?个胯*骑在黑马上,英姿勃发?的男人。
虽说陆煜推却了她一夜。
可按照他那?饥饿难当的贪性,以?及二人在榻上天雷勾地火的契合程度……徐温云就不信他能忍住一直不沾她身子。
“调子高是吧?
给我摆架子是吧?
行,待会儿就让你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这话才将将说完。
“轰隆隆隆”,万里晴空中,雷声响彻天际,紧接着如千军万马轰鸣而来,道辉煌雪亮的闪电,当空劈下,仿若要将天空撕裂成两半。
暴雨似天上银河决堤,倾盆而下,雨珠洒落在地,又密又急,像无?法由中间断裂的透明?珠帘。
这是场猝不及防的滂沱大雨。
此等情况下,车马难行,压根就没办法再?继续赶路,好在马镖头押镖经?验丰富,对?这一路都甚为熟悉,向队前领车的车夫交代。
“前方?两公?里的山坳转弯处,有个可避雨的破庙,朝那?儿赶!”
镖队的车架熙熙攘攘挤破庙门口,雇主们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雨水飞溅的泥泞中,躲在伞下,率先进入庙中躲雨。
镖师和仆役们,忙着照料车马,一团慌乱,徐温云被那?急风骤雨吹得东倒西歪,身姿歪斜躲入破庙中。
绣鞋踩湿,裙摆浸透,袖摆和衣襟也都被雨水打透,紧紧贴在身上,黏腻得让人不适。
徐温云先是甩甩身上水渍,又取出巾帕擦擦面上雨痕,垂头就望见了帕上沾着的脂粉痕迹,叹了口气,“这雨但凡早下两刻钟,都不必浪费这脂粉。”
“……夫人现下先将其他事放放,您向来体?弱,可别淋了雨受凉,奴婢尤记得车架柜中备了件氅衣,这就给您去了来。”
阿燕抛下这句,就不顾徐温云的阻拦,将竹伞撑开扭头冲入了雨幕之中。
这庙虽有些残破,可却甚大,能容下整个镖队人马,待外头打点妥当后,陆陆续续又有许多镖师涌进,四周变得拥挤起?来。
徐温云后退着给大家让地方?,行动范围越缩越小,最终被挤到了廊檐下。
秋风一吹,身上的凉意也越来越明?显,她只能缩着肩膀入鹌鹑般,双臂互搂在一起?揉搓取暖。
忽听得传来抖擞氅衣的声音,而后传来一股温暖,将她由上而下笼罩住,徐温云原以?为是阿燕回来了,立即扭身回眸,却是陆煜。
“陆客卿……”
她身上的衣裳几乎湿透,紧贴在肌肤上,愈发?凸显了曼妙的身姿,额间发?尖淌着水,顺着清艳的面庞滑落,眼睫沾着湿气,眉眼漉漉,有种洗尽铅华的素柔之美。
陆煜多想就这么将她搂入怀中,可身周都是人,又想起?她提起?要人前避嫌,生生将这股念头压制住了。
“……那?头烧了篝火,周娘子可去暖暖身子。”
徐温云原以?为陆煜还生着气,不会理会自?己,未曾想到他竟会主动关?怀,为她披上氅衣。
那?是件溜光水滑的黑色鹤氅,沾染上了他身上独有的龙涎香气味,混杂着松木的清香,徐温云闻在鼻中,瞬间觉得安心不已。
此举无?疑是种关?怀示好。
果?然。
果?然这男人心中有她,所以?才这般舍不得见她受冻,来为她披上氅衣。
徐温云原本是该得意的,毕竟她压根未费吹灰之力,就又引得了他的怜惜,可望见他此时的样?子,却很难滋生出那?些阴暗扭曲的念头。
他混身上下也近乎被雨水浇透了,深色与浅色交织,在他天青色的衣料上洇下水渍,衬得男人如水墨画中的仙人。
剑眉星目沾了雨珠,显露出些难得的狼狈。
“陆客卿随我一道去吧。”
分?明?是这世间的两个最亲密之人,却以?种格外生分?且客气的僵硬姿态,一前一后行至篝火旁。
暴雨带来的慌忙,已经?早就被揭过去了,此时宽阔的寺庙中,已烧了约莫四五团篝火,大伙儿都趁着这难得不用赶路的休憩时间,或谈天说地,或闭目养神着。
要不说二人站在一起?,就是登对?养眼呢?并肩出现在人群中的刹那?,几乎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步伐一致。
呼吸相协。
就连气质都也是远超常人清贵,乍眼瞧着就是对?恩爱夫妻!
好几个围坐在篝火旁的镖师,唯恐冲撞了二人,立马给他们挪位置,起?身就去了别处。
裘栋原是将腿伸直,在对?着篝火烘鞋底,眼见徐温云过来,生怕熏着佳人,立即将腿收回,殷勤问道,
“周娘子未曾淋着吧?”
徐温云朝他笑道,
“些微淋着一些,但不碍事。”
裘栋一眼就认出了她身上那?件鹤氅,乃是陆煜之物,心中又开始有些不得劲儿。
其实从心底里讲,裘栋知道自?己已然没戏,也依旧不妨碍他见不得陆煜好啊,此人神出鬼没不像个坦荡的,他这样?的人,今后能对?周娘子多好?
抱着‘可以?不是我,但也绝不能是你’的嫉妒心态,裘栋压根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陆客卿,你乃贴身护卫周娘子的保镖,可怎得昨日周娘子去寻那?助孕泉眼,带的却不是你,而是洪成那?两个小子?莫非是你当值不尽兴,惹得周娘子不开心了?”
许是见惯了裘栋这副德行,陆煜早就已经?习惯了,他压根连一个眼神都未给,浑然当作没听见。
徐温云闻言怔愣一下。
她实在没想到这件刻意隐瞒之事,就这么大剌剌被裘栋点了出来,迅速抬眸看了眼陆煜脸色……他好似早就知道了?
知道也无?妨。
他若问起?,她自?有转圜的说法。
徐温云浅笑应对?着,
“裘镖师切莫说笑,这世上再?没有比陆客卿更尽心之人,只是我昨日见他与马镖头正在协商事宜,便没有打扰。
左右听说那?口泉眼不远,转悠几步也就回来了,想必不会出现什么歹人。”
“那?娘子今后若遇上这种情况,不妨带上我裘栋,这一路,我可比洪成那?两个熟多了!”
裘栋原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感受到马镖头一个眼刀过来,他只能悻悻闭了嘴。
马镖头生怕这憨憨惹得二人之间生了龃龉,立马将话头扯到稍显温馨的话题上。
“我打眼瞧着周娘子就是个福气好的,今后必定子孙昌隆,不知周娘子今后预备生几个娃娃呐?”
此话若问个待字闺中的少女,或许还会惹人羞腆,可若问个寡妇,倒不太显冒犯。
徐温云倒很大方?,原想说“一子一女,凑个好字”,可还未张嘴,就瘀堵在舌尖。
脑中闪过万千作想,最后只不由得无?奈苦笑一句,
“此事倒也由不得我。”
马镖头从此番话语中,听出了浓烈的苦涩,以?及种身不由己的遗憾意味。他不由得着了急,调转头就问盘坐在旁,闭目养神的陆煜。
“元白,那?你呢?
你今后想生几个孩子啊?”
陆煜豁然睁开眼,眸光炯炯有神,话语坚定如铁,
“龙生九子,各个不同。
自?是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