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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当?空, 圆满无?缺。

远方的漆黑夜幕中,大部分彩灯都已经?飘远去了?天际,只有单单几只四散零落, 游离星点在夜空中。

每到中秋节,总有几起因?彩灯而燃火的事件,当?夜京城中所有潜火军都严阵以待着,云玉宫的火势也?很很快被扑灭了?。

灰烬与余温还飘散在夜空中,那间庑房被烧毁了?大半间,几乎只剩下断壁残垣, 烧焦的木头裸*露在夜空中, 还有几个潜火军在浇水善后,泼熄剩余的火星。

徐温云身上披着件材质绝佳, 溜光水滑的墨色狐裘氅,脚踝上裹缠着白纱布, 脸上余留着几道?乌七八黑的污痕,显示着方才经?历过火灾的劫难。

她兀自?站在云玉殿外的玉阶上, 呼啸的夜风刮过,单薄纤瘦的身形, 亦随之微微晃荡。

直到现在,她脑海中还反复重映着方才皇上闯入火场救她那幕,并且对这一事实, 依旧有些不敢相?信。

天皇帝王,九五至尊。

竟为了?救个臣妻, 就身闯火场, 他是昏了?头, 脑子进了?水,将身家性命都抛诸脑后了?么?

他的毫发都是国祚根本, 若当?真有个三长两短,江山社稷怎么办?

……他究竟只是在怀念那月余的情分,还是仅仅贪恋她这幅身子。她究竟有哪里好,当?真值得他豁出去性命救么?

徐温云指尖攥着他的玄色狐氅,贝齿发狠咬着内侧唇壁,心?中震动久久不能平息。

宫人?与太?医在殿内往返穿梭着,阿燕在一片兵荒马乱中,不知由哪儿寻来了?杯热水,用手掌遮着风,小心?翼翼端到她身前。

“奴婢方才听太?医说,皇上这几日龙体一直不适,又病中饮酒,夜风侵体,担忧心?窒之下……这才晕了?过去。

没有大碍,夫人?莫要?担心?。”

阿燕耷拉着头,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嗫嚅道?。

“夫人?方才是没瞧见皇上奋不顾身奔入火场的那癫狂模样,后来也?是,生将氅衣披在您身上才晕倒的……”

“夫人?,如若没有郎主,没有之前那些破事儿……你们二人?会破镜重圆,再续前缘么?”

徐温云并未接过递来身前的热水,也?没有直接回?答阿燕的问题,而是在沉默几息之后,轻声反问了?句。

“……你愿与后宫佳丽三千,共伺一夫么?”

帝王薄情,君心?难测。

现在打眼瞧着,李秉稹确是对她很上心?,甚至连不要?名分,甘做情郎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可谁知他是不是一时兴起,想要?玩玩禁忌的情感游戏呢?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

一旦吃到嘴里,保不齐就腻了?。

就算现在确是真心?实意?喜欢她,可这份喜欢又能撑得了?多久?

每年的秀女,就像是地里的韭菜,一茬接一茬。总有更年轻貌美,更能调起他兴致与胃口的女子出现。

就像这三个月,他不也?是对那姜姣丽极尽宠爱么?由个区区常在,连升数极,宠冠六宫,抬为妃位,现在还不是说厌弃就厌弃了??

她就算入宫,也?毫无?例外会是一样的下场。

破镜重圆,再续前缘?

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郑夫人?,皇上醒了?。

想要?见您。”

眼见庄兴迎上前来,态度恭谨道?了?这么一句,而后往前欠身,摊开手掌朝前,就欲将她迎入殿中。

“臣妇今夜入宫,是为祁朝百姓燃灯祈福。

身上既担着容国公府的满门荣耀,又承着我与外子对陛下的忠心?勤恳,所以实在不敢行差踏错半步。”

徐温云薄唇轻抿,脚下步子却未曾挪动,她心?知李秉稹许是没事儿,只咬着牙,狠心?推拒道?。

“……皇上龙体不安,我亦心?忧不已,但一则我不是医女,二来并非嫔妃,身为外命妇,实在不好漏夜与皇上在殿中相?会,否则传扬出去,只怕有辱皇上一世英名。

所以还烦请您回?禀一声,臣妇不便入内。”

庄兴听得目瞪口呆。

自?他当?上太?监总管,传过无?数次圣旨与口谕,听者从来都是战战兢兢,不敢违逆,哪儿有如眼前这位一样,这般胆肥,敢抗旨不尊的?

但这位郑夫人?,想必抗旨也?不止一次两次了?,否则又岂会与皇上针锋相?对,能将他气得心?绞痛呢?

庄兴在李秉稹身侧伺候多年,从未见皇上对这世上哪个女子,如此与众不同过,可见她是帝王心?尖尖上的人?。

真真是阎王打架,小鬼遭殃。

庄兴一时间也不敢强她迫她,只揣着手,额间沁汗,面色踟蹰,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

听得身后传来雷霆万钧的咚咚脚步声。

“皇上…”

众人?抬首望去,只见清辉的月光下,华美宫廊尽头,身着流光缎面寝衣的帝王,风驰电掣,阔步而来。

他双目气到充血,面色阴狠乖戾,行至徐温云身前,喘着粗气也?不言语,直接将人?抗了?就走……

徐温云哪里想到他会这么霸蛮,脚下离地的瞬间,惊呼出声。

纤细单薄的身躯倾倒的瞬间,下意?识攀住了?他宽阔的肩膀,反应过来后,剧烈挣扎起来。

“混蛋,这是做什么,疯了?么,你回?去好好躺着,放开我!”

宁谧寂静的夜空中,传来女人?反抗恼火的声音,随着呼啸的夜风,飘散在了?殿中的每个角落。

殿外宽阔的庭院中,还留有许多宫人?,在烧焦的庑房处,打理火灾后的善后事宜……听见这动静,纷纷侧目向殿前的石阶上望去。

庄兴见状,立即换来身侧的内官,

“吩咐下去,今夜云玉殿发生的所有一切,都不得外传,违逆者死。”

这头。

李秉稹将人?扛入殿内,双双跌在柔软的金丝楠木拔步架子床上,空旷宽阔的殿中,传来震天响的床架咯吱声。

男人?先是粗暴着将她身上的黑色狐氅解了?,展臂扔甩在了?地上,而后用细软的金丝蚕被将她包裹成个茧状,牢牢箍紧。

他面色阴沉得可怕,怒火在胸膛中翻涌着,由上至下俯视着她,咬牙切齿中,又带着无?可奈何的凄忿。

“你这毒妇!心?肝难道?是黑的?

朕火海里为你淌了?遭,不仅没有半句谢恩之辞,甚至都不肯来看朕一眼?朕方才就该让那场火将你烧死,烧得面目全非,化为灰烬才好!”

徐温云一个弱女子,哪里能够抵抗得了?他怒火攻心?下的通身蛮力,虽是奋力挣扎,却也?是无?济于事。

原本正累得气喘吁吁,现在听得这句话,心?头亦涌上了?股悲意?。

她扭头望着他,眸光闪烁着莹莹泪珠,无?限悲怆,清泠泠附和道?。

“是啊,皇上方才何必多此一举。

我合该死了?,身死债消,一了?百了?。”

李秉稹闻言,心?头又绞痛一阵,指尖骤然揪紧,将丝滑泛光的被面攥出皱褶来。

两厢里都有些沉默。

徐温云现在浑身都是紧绷状态,毕竟那句在火场中,要?让她以身偿恩的话语,一直萦绕在耳旁。所以方才很多个瞬间,她都担心?他会用强。

可现在二人?一起躺在榻上,被他搂在怀中,感受着脖颈间传来的温热鼻息,她忽就没那么慌,内心?甚至异常坦然。

他的忍让与宽容,实在有些超出徐温云对皇权的想象。

细想一番,其实她不过就是个小小女子,只要?李秉稹想,其实有千万种方法对付她。

可他并未使出任何下作?手段,单论这点,就比郑明存那厮强上百倍,且无?论以前还是现在,总是她错处更多,想到此处,徐温云不禁姿态更柔软了?些。

“臣妇并非忘恩负义?之人?,更不敢刻意?避而不见,而是想着待改日,寻个方便时候,臣妇再随外子一同入宫,我们夫妇二人?,一同叩谢皇上的救命大恩。”

这张嘴就是“臣妇”。

闭嘴就是“外子”。

明面上好似格外进退有度,有种自?知身份的谨慎,可言语中透出与那郑明存的亲昵,实在是每字每句,都狠狠扎在李秉稹的心?头。

分明都已经?做了?皇帝,这世间谁都不敢给他气受,可偏偏在她面前,委实是束手无?策,一点办法都没有。

“……若再敢提及那人?半句,信不信朕当?真让你做寡妇?”

天底下还能有这样的好事?

徐温云闻言,居然当?真有丝心?动。

如若郑明存当?真死了?,那会是番什么景象呢?

荣国公府断不至于容不下她,爵位指不定会直接落到辰哥儿头上,就算让郑明华夫妇二人?袭爵,他们也?并非是刻薄之人?。

她今后就能够快快乐乐做个小寡妇,甚至就算直接搬去歪柳巷与弟妹同住,也?断然不会有人?在意?。

借刀杀人?,实在是妙!

之前怎得就没能想到这招呢?徐温云心?中闪过些后知后觉的懊恼。

可惜现在外人?眼中,她是郑明存温柔体贴的好妻子,二人?是夫妇一体,恩爱相?协的形象。

再者,终究也?是她不够心?狠手辣,念在郑明存对辰哥儿尚有几分养育之恩,且对弟妹有过帮扶的份上,她也?无?法在此时挑拨离间,将他逼到死路上去。

且此事说得轻巧,实操起来难度系数太?大,所以徐温云到底还是将这几分心?思按捺了?下去。

她不敢再言语。

可被男人?隔着被子抱在怀中,实在有几分闷然,不禁拧着身子扭了?扭。

结果李秉稹以为她想要?逃,搂抱佳人?的力道?更紧了?几分,大腿也?跨了?过来,箍在了?她腰间。

就是大腿搭过来这下。

哪怕是隔着被面,都感受到了?他亟待抒发的蓬勃欲望,支得高高的,膈在她纤细敏**感的侧腰。

不是?

这人?不是病了?么?

怎得反应来得如此迅速且猛烈?

徐温云倏忽被吓得不敢乱动。

沉默几息之后,为避免自?己?在云玉殿被吃干抹净,只格外冷静,与他有商有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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