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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眠,你醒了?”傅承焰连忙凑过来,“感觉怎么样?头还晕不晕?”

见江一眠眼中盈着水汽,不说话。傅承焰想到昨天严佚说这种迷药有可能会损伤记忆,他连忙摁下床头呼叫器,“严佚!快!”

江一眠一把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结实有力的腰腹。

“傅承焰,”他轻唤着人,嗓音有些哽咽,“我们终于,可以好好地在一起了。”

“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太久了。”

傅承焰垂眸看他,大手轻抚他发顶,疼惜地说,“眠眠,辛苦了。以后一切有我,你不用再强撑着做什么,只需安心待在我身边,我会爱你护你,穷此一生。”

严佚小跑着冲过来,在踏入病房的那一刻,正好撞见这一幕,连忙紧急收回脚,默默退出去关上了房门。

他一转身就遇到迎面走来的林振和林澜林荞。

“严医生,一眠他怎样了啊?”林振问。

“病人很好。”严佚脱口而出。

见林振伸着脖子要往病房里去,他连忙又说,“不过他还很虚弱,需要静养,尽量暂时别去打扰病人。”

“怎么会虚弱?”林澜关切地问。

“药物影响。”严佚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种药物就是会导致病人身体异常虚弱,也会影响睡眠质量,所以,经不起任何吵闹。”

“我给他炖了鸡汤,正好补补。”林荞拎着保温食盒,正要进去。

“等等。”严佚立马挡在门口,温和扯谎,“病人还没醒。”

“那我们在外面等他醒过来。”林振说。

严佚这下才松了口气。

本来因为这药物的特殊性,清除药效的过程慢了些,傅先生就对他大发雷霆。要是在这种情况下,让这三个电灯泡进去搅了傅先生的好事,……

他可不敢想。

*

那天在病房里,傅承焰抱着江一眠一下午,告诉那个藏在江一眠灵魂深处的小江宁,也是个有母亲的孩子了。

原来母亲在认识父亲之前,是樊城林家的大小姐,林振的妹妹林羽霓。

因为厌恶豪门争斗,拒绝联姻离家出走,化名习雨,在遂城遇到父亲,与父亲热恋结婚,生下了江一眠。

后来父亲进入燕城豪门秦家做管家,加上林家和联姻家族派来的人已经出现在遂城,母亲为了不牵连父亲和自己,孤身一人果断离开了。

那时候江一眠只有一岁,根本记不住母亲的样子。父亲误会了母亲,在她走后,烧光了一切和她有关的东西,一张照片都没留下。

村里的人都知道江家跑了媳妇,那几年有很多风言风语。后来江一眠长大了念书了,村里人反而不说了。只有那些不懂事的同龄小孩儿,会嘲笑江一眠是个没有妈妈的野孩子。

江一眠因为受父亲的影响,也一直以为是妈妈不要他了。

所以他从一开始很羡慕别的小孩儿有妈妈,到后来认清妈妈不会回来的现实,不再寄托希望。

虽然时常会在梦里梦到看不清脸的妈妈,但他醒来也会当无事发生,收拾心情,如常生活。

后来父亲意外去世,他进入秦家,更加没空考虑母亲的事,即使他还是会做有关母亲的梦,潜意识里还是很希望有一天母亲能回来。

如今,傅承焰替他找回了母亲,并告诉他,他是有母亲的,且母亲并不是抛弃了他,而是为了保护他。

幼时的小江宁,终于没有遗憾了。

他有过爸爸,如今也有了妈妈,还有傅承焰。

江一眠和小江宁,终于都有一个完整的家了。

当天晚上,江一眠在傅承焰的陪同下,和舅舅一家一起守在手术室外。

或许是因为重生后许多事情的选择和前世不一样了,所以扰乱了时间线。

才会导致当初傅承焰让吴巡去接触习雨时,明明离前世她发病的时间早了好几年,本以为不会有事,岂料她发病的时间竟然提前了。

而傅承焰在察觉出她有问题的第一时间就让吴巡带她去医院做了检查,结果病情还是早已恶化了。

因为病情严重和血管的复杂程度,还出现了并发症,所以已经进行了十几个小时的肾移植手术最终在凌晨两点才结束。

虽然一共耗时二十小时,但所幸手术很成功。习雨被推下手术台,直接转入了ICU,进行无菌隔离。

过年那段时间,江一眠日日都在门外守着,透过窗户看躺在病床上的习雨。

习雨一天天好起来,终于在元宵节前夕出了ICU,被转入普通病房。

江一眠终于得以和母亲相认,一切都好起来了。

*

今天元宵节,江一眠和傅承焰为习雨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

顾及到她的身体,都是以清淡营养为主。

林振和林澜林荞两人也带着礼物来看她,一大家子就在医院病房内过了一个热闹温馨的元宵节。

吃过饭后,傅承焰和林振一家就出了病房,让习雨休息,只留了江一眠在病房内说话。

江一眠没有和母亲生活过,其实很多时候他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跟母亲相处。因为太过在意,时常会显得小心翼翼。

正如此刻,所有人离开后,热闹散去,江一眠面对母亲,就忍不住问长问短,嘘寒问暖。

当他第三次询问母亲要不要吃点水果的时候,习雨轻轻抓住了他拿起水果刀的手腕。

“宁宁,别忙了。”

江宁这个名字是习雨起的,意在希望他一生安宁。

以前他还在襁褓中,总是夜里哭闹,习雨日日半夜抱着他哄,一遍一遍地叫着“宁宁”,他竟神奇地不哭了。

所以此刻江一眠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母亲叫他一句“宁宁”,他的局促感一下就消失了。

神情也放松了许多,他说,“母亲,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您相处。毕竟我一点都不了解您,您爱吃什么,爱喝什么,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喜欢什么花,这些我都不知道。”

习雨看着他笑了起来,还有些发白的唇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竟也像春日暖阳那般温暖明媚。

“傻孩子。”她取下江一眠手中的水果刀,握住他的掌心,“这些年,你受苦了。”

江一眠眼睛瞬间蕴起雾气,他摇头,“不苦。”

“妈妈对不起你。”看他这样,习雨也红了眼眶。

“没有。”江一眠头摇得更厉害,“您没有对不起我。反倒是我和父亲,误会了您那么多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泪水滑落。

习雨温柔替他擦去泪痕,“别说傻话,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过。”说着,她就拥住了江一眠。

两人哭了好久好久。

*

元宵节后,就开学了。

江一眠作为转入钢琴专业的“新生”,还是以经管系第一名的成绩转入的,班上同学都对他的到来期待良久。

没见面时同学们私下都聊过他好多回了,这一见到,本人比新闻上更帅更有气质,班上一下就炸开了锅。

虽说未婚夫是燕城顶级豪门的掌权人,却一点也没有豪门贵夫人的架子,反而温和有礼平易近人。

这让江一眠在班上人缘极好,有什么活动和比赛,同学们都拉着他参加。

导师也对他的天赋和能力极为赞赏,时常推荐他参加一些海内外著名钢琴家的音乐讲座。

短短三个月内,江一眠频频现身各大公益活动无偿演奏,参加了好几场国内外高含金量的钢琴比赛,每次都夺得冠军。

一时之间,国内外的新闻都在报道这个漂亮优秀的年轻琴手。

江一眠很喜欢如今的生活。

一切都很好,只是……

他刚从一场公益活动上下来,就接到了警方的电话。

警察告诉他,秦霄从医院逃出去了。目前警方正在全力追捕,也会派人暗中保护他的安全,一旦有秦霄的线索,立即通知警方。

江一眠面色如常地道谢,然后挂了电话。

转而拨通傅承焰的电话,交代他注意母亲的安全后,江一眠也让他自己注意安全。

还说他这边不用保镖,有警方的人暗中保护,这样一旦秦霄出现,就能及时抓捕。让傅承焰不用担心。

和傅承焰通话结束后,江一眠又接了方映蓉的来电。说因为他在琴行上课,如今琴行都火了。几家公益机构联合琴行举办了一个关爱残障人士的音乐活动,时间就在下周一,问他能不能参加。

江一眠说可以,方映蓉高兴坏了,说一会给他微信发地址。

之后又有电话进来,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江一眠直觉很不好。

他没接,直接将手机静了音。

其实他不是很理解秦霄的行为。

上次在废旧厂房,秦霄本来已经被警察控制,以他犯下的罪行来看,量刑也不至于死刑。

却不知为什么突然发了狂,直接冲进了火场。以至于全身大面积烧伤,在ICU待了两个月,然后又转到普通病房继续抗感染治疗一个月。

如今跑了,想来应该是恢复得差不多了。

江一眠轻笑了声,秦霄为了逃避罪行,竟然从医院逃跑了。逃脱罪,会加重量刑,秦霄还真是要一条路走到黑了。

江一眠都不用想,秦霄逃离警方的控制后,一定会来找他。

之前秦霄都恨得放火烧他,如今死里逃生一次,必然更恨极了他。

毕竟是他让秦霄失去了一切,还把他变成了一个废人。

一个身体和心理双重意义上的废人。

如今秦霄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而江一眠,还有很多需要保护的人。

但江一眠丝毫不惧,因为他时刻都能做好准备,把秦霄送进监狱。

他也相信,魔鬼是永远也不可能爬出地狱的,就算短暂冒头,它也终将会再次被踹入暗无天日的深渊。

口袋里的手机屏幕再次亮了起来,是刚才江一眠没接的那个陌生号码。

在它呼入十几个未接来电之后,发过来一条短信。

【江管家,对不起。】

接着又发来一条。

【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