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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见山地问她?,顾念一有没有和她?联系。

明悦:“一一说她?下?乡一个月,每天给我?发了照片……”

定点报备,反而不正?常。

明悦挂断电话,找老家的人问情况,“没有回老家,家里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两个人对了下?说辞,大概明白了。

只是不知道顾念一到底在哪儿,发生了什么事。

陆今安脱下?工作服,捞起车钥匙,和阮知许通气?,“她?连朋友都没说,我?去她?的公寓看看。”

阮知许:“你来楼下?的妇科手术室,查查有没有一一?”

说是这样说,基本?已经?确定了。

如果不是生病,不必大费周章地隐瞒。

电梯一层一层停靠,迟迟不来,陆今安转去楼梯,以最快的速度下?楼,直奔护士台。

“陆医生,来会诊吗?”

妇科的护士认得陆今安,有些特?殊的病患需要?多诊室会诊。

陆今安:“不是,病人里有没有叫顾念一的?照顾的顾,想念的念,一二三四的一。”

护士在电脑里搜索,“有,早上刚推进手术室。”

陆今安看了下?患者信息,姓名、电话、身份证号,全都对得上,“谢谢。”

阮知许在一旁,全看在眼?里,两个人快步走到手术室门前。

做手术的还有其他患者,门前聚集了不少?家属。

却没有人等顾念一。

阮知许喊陆今安到窗边,压着声音教训他,“陆今安,你就是这样照顾一一的,连她?做手术都不知道。

你眼?里是不是只有工作,从来不关心一一,感情的事我?不强求,一步一步来,我?以为你有分寸,会有基础的关心,但你太过分了。”

阮知许想得透彻,顾念一生病不愿意告诉他儿子,一定是陆今安的错。

让她?无法依赖他。

或者根本?没有交流,就像两个陌生人,怎么会愿意说呢。

陆今安靠在墙边,眸色渐渐晦暗,“是我?的错。”

一周前,他们从北城回来,他工作忙了起来,两个人偶有见面,每次都如往常一样。

他以为,顾念一不和他生分了。

阮知许问:“手术大概多久?”

“三个小时?。”

还剩下?两个小时?。

“你去安排VIP病房,最次单人间。”

陆今安跟随护士的指示,找到顾念一的病房,收拾好她?的东西。

进去一眼?看到哪张床是她?的,床头放着esther的联名水杯。

旁边床铺的阿姨眼?力十足,猜测可能是顾念一的另一半,见缝开口,“小姑娘可怜哎,自己一个人跑上跑下?,术前准备再难受都没有哭。”

陆今安自然知道阿姨说的是什么意思,是他的错。

他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明悦很快赶来。

推进去之?前只有护工,现在朋友来了。

几个人在门外来回踱步,谁都没有说话,心高高悬起。

手术室的灯熄灭,医生走出来,陆今安立刻上前询问。

“一切顺利,她?在观察,放心。”

“谢谢杨主任。”

顾念一术后留观结束,麻醉药的劲渐渐过去,她?被推回病房,慢慢睁开眼?睛。

看清了眼?前的人之?后,吓了一跳。

床头围着一圈人。

一圈熟人,有明悦、谢昀庭、阮知许,还有陆今安。

他站在人群最外侧,眼?神?里意味不明。

“你们怎么都来了?”长时?间没有喝水,顾念一嗓音沙哑,声调极低。

她?没有力气?,其他人努力分辨她?说的是什么。

顾念一左手打着吊瓶,右手抠着床单,紧张无措,攥紧又?放下?,反复循环这个动作。

害怕被骂,以前父母就是这样做的。

明悦握住她?的右手,嗓音哽咽,“来看你啊。”

本?来想在顾念一醒来大骂她?一顿的,看到她?躺在病床上,嘴唇干裂、面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怎么都骂不出来,只有心疼和难过。

顾念一将脸转到另一侧,“妈,你也来了,那爷爷奶奶他们。”

阮知许拍拍她?的额头,柔声说:“你放心,爷爷奶奶不知道,你继续睡,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很快,顾念一的眼?眶蓄满了泪水,强忍着不流下?来。

明明身体?更痛,但现在被人突然关心,她?的心头、鼻头满是酸涩。

阮知许抽出几张纸巾,替她?擦掉眼?泪,“不哭,好孩子。”

顾念一听话闭上眼?睛,意识昏昏沉沉。

身体?插着尿管、引流管还有血氧仪、止痛泵,她?不能动,而且很痛、很痛。

她?睡得并不安稳。

一行人退出病房,留下?护工在那看着。

去门外商议晚上谁留下?来守夜。

陆今安微一敛眸,“我?留下?,我?是医生,加上护工。”

“不行,他是男的不方?便。”

明悦不放心旁人,她?不留下?来不安心。

谢昀庭:“听陆今安的,他比你经?验多,力气?也大。”

“可是一一都没和他说。”

“她?也没和你说。”

明悦垂下?了头,在这件事情上,顾念一一视同仁。

阮知许严厉地说:“陆今安留下?,他赎罪。”

傍晚,其他人都走了。

陆今安看着躺在床上的女生,好像更瘦了,一阵风就可以吹跑。

纤细的手背上插入一个针头。

输的是氯.化.钾,他知道,很疼很疼。

调到最慢,还是很疼。

陆今安起身用棉签蘸水,给她?润嘴唇,6个小时?内不能进水。

他是气?她?不告诉他,更多的是想骂自己。

这么久以来,竟然什么都没发现。

子宫肌瘤会导致月经?失调,会小腹痛,甚至可能恶心。

而他什么都没察觉到。

甚至在北城带着她?走了那么久的路。

陆今安不断和她?说话,朗读散文诗,像她?当时?在爷爷病床前一样。

像他第一次见她?时?那样。

“春天里的事物都太浅薄,我?不要?春天,不要?玫瑰,不要?你眼?里的泪光,我?只要?你一个完整的朝夕。”

“黄昏是一天最美丽的时?刻,愿每一颗流浪的心,能在一盏灯光下?,得到永远的归宿。”

男人充满磁性的嗓音,在房间里回荡。

顾念一时?而清醒、时?而沉睡,她?能听见陆今安读诗的声音,每一次醒来都能看见陆今安。

他始终陪着她?。

陆今安不敢阖眼?,握住顾念一冰凉的手,给与她?温暖。

告诉她?,他在。

顾念一睡了一会儿,嘴唇翕动,“陆医生,对不起。”

声音很小,几不可闻。

但在深夜中,陆今安听清楚了。

她?真的很能忍,再痛、再难受,都自己忍着。

确诊到现在,忍受着难过、折磨、焦虑,还要?想怎么瞒住他们。

自己做了手术出来,面对其他人的关心,第一反应竟然是道歉。

她?觉得自己说谎欺骗了人,她?觉得给别人惹麻烦了。

明明她?才是最疼的那个人。

陆今安握紧她?的手,轻声说:

“顾念一,对不起。”

“你一个人,一定很辛苦吧。”

一句“你一定很辛苦吧”,顾念一的眼?泪从眼?尾无声落下?。

寂静无垠的黑夜,月光朦胧,浅浅光晕洒向窗台,静静落在黄色玫瑰花束之?上。

陆今安倾起上身。

亲了她?。

潮湿的眼?睛。

以及干燥的嘴唇。